眼前的痕迹表明,雷鸣和易天曾率队来过此地,并且作过一段短暂的停留,甚至已完成了扎营的工作。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在此宿营?数千人的一支队伍,仓促之间又去了哪里?
随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逆行的气血不住上涌,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喉间的甜腥已渐渐溢了满嘴。
脚下一个踉跄,我的身子向前一倾,险些没扑倒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剑风飒然而至,恰恰割断了我缚着萧冉的腰带。萧冉的身子一滑,立刻从我背上滚了下来。
我停住脚,摇摇欲倒地转过身,面对同样停住脚步的聂正。
他仍是一脸平淡的漠然,长剑斜斜地指着我,不动也不开口,态度从容自若,并不急于下手取我们的性命。
我苦笑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在胸中压抑许久的那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
……
聂正神色不动地侧移半步,避开我喷出的那口血,目光在我的脸上转了一转,又低头打量地上的萧冉。
我亦低头下望。萧冉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我脚边,脸色苍白如纸。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几乎要让人误以为气息已绝。
“你……伤了他?”我以剑支地,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剑柄上,极力压抑住粗重的喘息。
“没有。他只是被我的剑气震昏了。”
聂正的声音很平稳,冷淡漠然,淡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谈论一个人的生死也象在谈论一件东西的优劣。
“为什么……刚刚没下手?那一剑……”
他刚刚出手的那一剑,如果不是划向衣带,而是落在萧冉的后心,萧冉现在就真的是个死人了。
“我从来不在背后杀人。”
“……是么?杀手也有……下手的原则?”
……
聂正的目光闪亮,声音却很冷。“我不是杀手,是剑客。”
“你也算……剑客?”我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听命于人,剑不由主,这样算是什么剑客?”
真正的剑客,应该是清逸绝尘,孤高如山,胸怀如海的红尘隐逸。不问世事,不理俗务,不屑权势。他们的剑至高无上,从不轻出。出剑为的不是杀人,不是名利,只是为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剑。
就象我的师傅和他那位一生一世的对手……
“以你的所作所为,哪里配得上剑客二字,最多……也不过是别人的一件工具罢了。”
听到我不客气的刻薄批评,聂正仍然毫不动容,平静如水的脸色不起一丝波澜。
“聂正生平言无二诺,既是欠了别人的债,那便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还清。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这个人,但是我已答应了别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去。”
“是么?可是我也……答应了别人,一定要护住他的……平安。”
我轻轻咳了几声,压下又一口涌出的鲜血。
“你要……带他走,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我不想和你动手。”聂正一脸淡然地看着我。“你现在的状态太差了。不过,我会再找你比试的,如果你还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嗯,这点骄傲与自持倒勉强有点剑客的味道了。不过,我却无法领他的情。
“我知道……我现在绝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有一件事,你相信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挺直身形,手按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