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虽然无法胜你,但如果拚尽全力以命相搏,却可以换得个同归于尽,至少也能令你身受重伤。这一招玉石俱焚的拚命招式我学了十几年,到现在还一次也没有用过。如果你今天定要出手,那么,就是这试招的第一个人。”
……
聂正没有答话,长剑仍然遥遥地指着我,目光漠然而冷静。
过了片刻,他缓缓地向前跨了一步。
这应该便是答案了。
我亦不再开口,拔剑出鞘,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聂正的双眼,准备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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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冷。
林间的树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细碎碎的沙沙轻响。
原本是静谧而柔和的夜色中,却陡然平添了几分凛冽的萧杀之气,就连清凉如水的夜风也变得寒意侵人。
一只宿鸟突然被剑气惊起,凄厉地尖叫一声,振翅消失在墨色的天边。
宿鸟飞起的那一刻,我以为聂正会出剑的。可是他仍然凝立不动,颀长瘦削的身形挺得笔直,气势凝如山岳,却又如一支引弦待发的箭。
静立良久。聂正自顶至踵,眼神剑势,自始至终均分毫未动,一股凛凛的剑气却有如排山倒海般向我直压了下来。
这种一触即发的对峙极耗精神。聂正身上的剑气寒意森然,给人带来的压力非同小可,即使他不出手,我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面对这样的对手,一个小小的分神便可能招至落败的结局。
照这样对峙下去,先撑不住的人一定是我。
“你在逼我先出手?”我苦笑。
聂正淡淡回答。“你也可以选择退开。”
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先出手意味着主动尽失,必无胜算;而退开则意味着放弃萧冉的性命。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我想选的。
聂正的表情不动如山,又淡然地补上一句。
“如果再继续耗下去,我不必出手你也会倒下。”
这倒是真的。青阳丹的作用有其时限,药力一过,内力又会散失殆尽,哪里还是聂正的对手?更别说胁下的伤口仍在血流不止,急待包扎。
“我知道。可是……”
我按着伤口轻咳几声,身子突然晃了一晃,摇摇欲倒。身体倒下之际,长剑陡然脱手飞出,闪电般射向聂正的咽喉。
聂正目光一闪,对我的诈败偷袭丝毫不觉意外,似是料到了我会使出这一招,神情中全无半分慌乱之色,从从容容地闪身格挡。
我此时的状态虽已是强弩之末,但是这一剑凝聚了我的全部功力,却也不容人稍有轻视。这一剑出手奇快,去势奇急,力道奇猛,便有如一道惊雷闪电般划破夜空,向着聂正的咽喉疾射而至,气势竟是凌厉无匹。
聂正心里清楚,我长剑脱手后再无兵器,更加无力自保。既然出到了这一招,自是将全部希望都押在了这一剑上面。即便以聂正的武功之高,亦不敢对我这招孤注一掷威力惊人的“星落长空”稍有大意,更怕我剑上仍伏有后招,全神贯注地微一闪身,挥剑击落了飞来的长剑。
而我所需要的,正是他全神招架的这一刻时光!
就在聂正闪让格挡的那一刻,我足尖一挑,将身边不远处营火余烬中的一块木头踢得远远飞出。那截粗大的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到了我身后的河中。
与此同时,我借着刚才的一倒之势俯身抓住萧冉的背心,咬牙提气向后掷出,时间方位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堪堪令萧冉单弱的身躯与那截树枝同时下落,落入河水中时,萧冉正好趴伏在树枝上面。
萧冉只是给聂正的剑气震得昏迷,被河水一激便会醒来。只要他抱住那截树枝,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随波逐流,最后的结果虽无法预知,却总比落于人手任凭宰割要强得多。
萧冉,我既已无力保护你的安全,也只好尽我所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以后的事情我已经无能为力,唯有期盼你吉人天相,得保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