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凝视着那双手。
曾经挽弓执剑的手,如今在丝弦间翻飞如蝶。三年病榻消磨,连虎口的薄茧都淡了。
他忽然想起凯旋那日,沈清让高坐玉门关城楼,为三军弹奏《破阵曲》。铁甲铮铮,弦音激越,少年将军红衣猎猎,笑傲山河。
而今……
琴音袅袅,尽是缠绵哀婉的《秋风词》。
时岁闭了闭眼。
物是人非。
他闭目听着琴音,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着节拍。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将军的琴艺,倒是比从前更好了。”时岁睁开眼,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沈清让收手按弦,抬眼看他:“丞相既已听罢,可否……”
“好。”时岁忽然解下腰间玉佩,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稳稳抛向沈清让。
沈清让下意识接住,温润的玉面上还残留着对方体温。
他垂眸检查玉佩,确认完好无损后正要道谢,却见时岁已起身走向窗边。
暮色沉沉,将时岁的背影勾勒得格外孤绝。
“沈将军。”时岁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语,“当年玉门关外……”
话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沈清让心头猛地一跳。
“当年如何?”
时岁转身,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没什么,只是想起将军当年凯旋时的英姿。”他执扇轻敲掌心,“比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顺眼多了。”
沈清让握紧玉佩,指节发白:“丞相若是来羞辱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羞辱?”时岁忽然大笑,“沈清让,你以为我时岁闲到专程来羞辱一个废人?”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怔。
沈清让脸色瞬间煞白。
时岁懊悔地闭了闭眼,折扇展开掩住半张脸:“……抱歉。”
沉默在雅间蔓延。
良久,沈清让缓缓起身:“玉佩既已取回,在下便告退了。”
“等等!”
时岁突然伸手拽住他衣袖。沈清让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