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日……”他斟酌着词句,“似乎格外不同。”
时岁动作一顿,抬眸看他:“将军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沈清让摇头。
“今日是我姐姐的生辰。”
沈清让蹙眉,朝野上下皆知,这位孑然一身的丞相大人,从未有过什么亲人。
“她叫时絮。”时岁将茶盏推到他面前,“取自‘才高咏絮’之意。”
“怎得……”沈清让试探开口,“从未见过。”
“她死了。”时岁轻笑,“死在了十七岁的生辰。”
沈清让怔住,手上茶盏微微一颤。
时岁见他神情,笑意反而更深。
“不过是早逝罢了。总不至于让我年年伤神。”
这谎话说的轻巧。
年年今日,时岁总要给自己找些事做,或是批阅案卷到天明,或是独自醉倒在书房。
仿佛只要忙得无暇思考,就能忘记那夜冲天火光中,双亲和姐姐未曾合拢的双眼。
一夜之间,亲人尽丧。
如何能不伤神呢。
“抱歉。”沈清让递上锦帕,“我并非有意。”
“将军若是心疼我”时岁忽然倾身向前,带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将锦帕轻轻推回,“不如想想待会灯会上,要怎么哄我开心。”
他眼角微红,却仍带着笑意:“听说今年的走马灯,绘的都是边关风物呢。”
第8章
沈清让望着时岁强撑的笑颜,心头忽地一窒。他接过锦帕,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微凉的指节。
“丞相想看走马灯?”他低声道,“玉门关外风物粗犷,不及京都精致。”
时岁却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时絮生前最爱看灯。”他望向窗外纷扬的雪,“她总说,灯影摇曳时,最像人间烟火。”
沈清让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
一枚陈旧的铜哨,系着褪色的红绳。
“这是……”时岁微怔。
“白袍军的传令哨。”沈清让将铜哨放在案几上,“边关将士都信,哨声能引亡魂归乡。”
他顿了顿:“若丞相不嫌弃,待会儿可在灯会上吹响。或许……令姊能听见。”
时岁盯着那枚铜哨,喉结微动。半晌,他轻轻拿起,红绳垂落,在掌心荡了荡。
“将军竟也信这个?”他声音有些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