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清让耳根通红,却见始作俑者正笑吟吟地将鱼脍放入他碗中。
“先用膳。”时岁敲了敲碗,“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议也不迟。”
沈清让盯着碗中雪白的鱼脍,喉结微动。他分明记得昨夜怀中人醉得站不稳的模样,可眼前这双执筷的手却稳如磐石。
“丞相好酒量。”他意有所指地夹起鱼脍,“昨夜那般醉态,今晨竟能神清气爽。”
时岁闻言轻笑:“沈将军抱得稳当,本相自然睡得安稳。”
沈清让恶狠狠的嚼着鱼脍。
他已然猜出,昨夜时岁是装醉了。
侍卫统领捧着明黄圣旨匆匆而入。
时岁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懒懒往后一靠。
“拿过来。”
侍卫统领躬身上前,双手高举过头顶。
时岁接过圣旨,指尖在明黄绸面上轻轻摩挲。他并不急着展开,反而抬眸望向沈清让:“沈将军可要一同观瞻?”
沈清让放下筷子,目光在圣旨上停留片刻:“既是给丞相的旨意,下官不敢僭越。”
“无妨。”时岁随手将圣旨抛在案几上,“横竖都是要传遍江州的,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罢了。”
沈清让眉心骤然蹙起,拾起圣旨细看。当他看清内容时,指尖猛地一颤。
“即刻处斩?!”声线陡然拔高,他下意识望向时岁,却见对方正悠闲地转着茶盏。
周涉虽不知圣旨内容,可见沈清让素来沉稳的手竟微微发抖,当即拧紧了眉头。
“嗯哼。”时岁指尖点在朱批处,“丞相时岁亲自监斩,不必押解回京。”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陛下这是要你做这个千古罪人。”周涉冷声道。
“何至于此?!”沈清让一掌把圣旨拍在案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时岁忙抓过他的手,对着泛红的掌心轻轻呵气,却被猛地抽回。
“唉……”他轻叹一声,展开折扇慢摇,“能为圣上分忧解难,本相求之不得。”
“你——”沈清让被噎住。
他还能说什么呢?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时相最得圣心。
可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这圣心究竟是用什么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