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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让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时岁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忽然觉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将军当心气坏了身子。”时岁合拢折扇,轻轻点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十九颗人头罢了,本相……”
“啪!”
折扇被一掌拍落。沈清让猛地揪住时岁衣襟,将人拽到跟前:“你可知那些将领中有多少是当年随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叔伯?”
十九将犯的是死罪不假,可执刀人变成丞相便是坏了规矩。
时岁被迫仰起头,却仍是笑着:“沈老将军的旧部啊……”他尾音拖得绵长,“那更要杀得干净些。”
周涉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时岁漫不经心地掰开沈清让的手指:“本相话还没说完。”他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忽然压低声音:“沈将军不妨猜猜,为何陛下突然改了主意?”
沈清让瞳孔骤缩,一个隐隐的推测浮现在了脑海。
“看来将军想到了。”时岁拾起地上的折扇,轻轻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箫启明昨日连夜进宫,带去的可不只是江州刺史被斩的消息。”
周涉脸色陡变:“他竟敢……”
“他当然敢。”时岁冷笑,“毕竟我们周中丞在江州大张旗鼓地抓人,不就是想逼他狗急跳墙么?”
时岁早就布好了局。
他故意放出风声,就为等这一刻。
先处决宁远,夺得兵权,三年的毒酒,逼得皇帝甘愿让时岁为刀。
时岁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捧着十九将的头颅,去祭奠九泉之下的至亲。
沈清让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周涉:“你们早就……”
“嘘——”时岁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眼底泛起玩味道笑意,“将军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把密不透风的玉门关……给本相捅出个窟窿来。”
第18章
时岁从袖中取出白袍军虎符推到了沈清让面前。
他指尖在上面轻敲了两下:“二十万白袍军,以恭定大将军为帅,对上十九将的二十五万私兵……”时岁唇角微扬,“绰绰有余。”
二十万对二十五万,这本该是场胜负难料的死局。
可若主帅是沈清让——
时岁垂眸轻笑,这便成了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朝堂上下,谁人不晓?
“为什么……”沈清让的声音发抖,“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太清楚了。清楚十九将对他的嫌恶,清楚当年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如何加诸己身,更清楚如今十九将犯下的是怎样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分明。
可偏偏……
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