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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让此举何止越界,简直是将皇权踩在脚下。
可当他对上时岁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满腔怒火瞬间凝固。
丞相大人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折扇,抬眼时恰好与皇帝四目相对。方才还锋芒毕露的权相,此刻却露出温良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倒映在皇帝浑浊瞳孔里的,分明是无声的威胁:
二十万白袍军虎符在他手中,六部官员听他调遣。所谓丞相从来不是一人之下,而是万万人之上。
“将军何必动怒。”清禾公主适时开口,挡在了使臣身前,“不过是家臣忧心妾身婚事,言语间失了分寸。”
沈清让后退半步:“是臣失礼了。”
他拱手的姿势行云流水,方才凌厉的杀气已敛得滴水不漏。
这台阶他自然要下。
只是想到方才这些人合谋算计他身后那只花孔雀,沈清让便没什么好脸色。
时岁支着下巴,折扇半掩唇角。他如何看不出,这人是在为他出气呢。
虽说手段莽撞了些……
丞相大人扇面下的唇角微勾。
他喜欢。
殿中凝滞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宫人们悄无声息地更换打翻的茶盏,礼官趁机高声宣布进献贡品。
只是那玄武使臣仍死死盯着沈清让的背影,袖中拳头攥得发白。
陈裕安借着举杯饮酒的间隙,与清禾公主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场和亲闹剧看似平息,实则方才那番对峙,已让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位权倾朝野的丞相,与所向披靡的将军,彼此的软肋。
宴会继续进行,时岁刚准备继续凑近沈清让耳语,身后侍女突然俯身:“丞相大人,陛下有请。”
他这才发现主位早已空空如也。方才只顾着瞧自家将军的侧脸,竟连皇帝离席都未察觉。
“等我。”时岁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低声道,“一起回府。”
沈清让垂眸,喉间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嗯”。
可时岁分明看见他耳后的红痕又深了几分。
丞相大人心情大好,折扇展开,随着宫女穿过踏入了偏殿。
偏殿内熏着极重的安神香,皇帝半倚在软榻上,闭目由宫女揉着太阳穴。听见脚步声,他眼皮都未抬:“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