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不知道宴无危在想什么,但是他想,既然宴无危都这样讲了,他又欠他一次,那么他提出要求……也没有关系吧。
他想,就一次,就利用宴无危一次……不,不是利用,是银货两讫一样的交易。
夏知垂下眼,他觉得要跟宴无危讲清楚,“……你之前……说可以带我走,但是你的计划出了意外,让我差点死掉。”
宴无危伤心的说:“对不起。”
夏知:“……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你要帮我。”
他把骨灰从随身的单肩包里取出来,告诉了宴无危地址,“……我想把这坛骨灰,葬到这个史密斯家族的城堡去。”
宴无危听见夏知说话,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半晌,他轻声说:“夏哥……”
他眨眨眼,“这里就是史密斯古堡。”
宴无危弯起眼睛,“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
夏知怔住了。
*
这个城堡太大了。
史密斯家的墓地在后山。
宴无危开着车带夏知过去的,又带了几个人。
宴无危帮忙找到了老先生的墓碑。
看着宴无危指挥着人帮忙在老先生的墓地旁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然后埋进了和老先生同样制式的水晶棺材,夏知都没注意到这回事,但宴无危考虑到了。
“像这些贵族啊,很体面呢。”宴无危跟夏知说,“棺材什么的也有很多讲究。”
夏知不太懂这些,就懵懵的点点头,他觉得,史密斯太太也不是很在乎要不要水晶棺什么的。
但他大概知道,宴无危确实是用心的在做这个事情了,没有敷衍他。
这其实就够了。
他看着人把那坛骨灰放到棺材里,合上棺,漂亮的水晶棺,里面小小的骨灰盒。
夏知在边上看着,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大概有些空空落落的味道。
人死如灯灭。
死亡真是世界上最让人难以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的事了。
宴无危把他往后拉了拉,然后吩咐人:“填土吧。”
夏知看着那些男仆把土填上,立了坟包,在老先生墓旁竖了新的墓碑。
一直都是宴无危指挥来指挥去的,夏知不知道做什么,说什么,也只能闭嘴看着宴无危指挥。
——也就是这时,夏知发现宴无危好像做正事儿的时候,看起来没面上那么不太靠谱。
青年穿着葬礼的时候应该穿的黑西装和白衬衫,系着领带,戴着白手套,身材高挑,肩不是很宽,但恰到好处的修长,看起来很是正经肃穆,没有他平日里给人的轻佻无状,竟也显出几分彬彬有礼,绅士般的优雅来。
夏知又想起来,宴无危做事情的时候好像都很认真,不管是什么事儿,无论去给他排队买蛋糕,还是给他捏萨摩耶糖人,又或者是弹吉他唱歌。
虽然都是些小事儿,但好像都能做得很好——但夏知知道,这其实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