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想随便做做很简单,想做好,却很难。
至少夏知知道,能把吉他弹得那么好听,估计不止要几个月的功夫。
夏知想,虽然宴无危是个让人受不了的同性恋……但脱去那些讨厌的负面滤镜,宴无危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都安顿好啦。”宴无危过来,他从车后座那起准备好的一大捧白菊花,递给夏知,眨眨眼:“你有什么话要讲给她听吗。”
夏知不知所措的接过宴无危塞过来的一大捧白菊花,他看见宴无危也抱了一束。
于是夏知又想,宴无危看起来,好像也是个敬畏生命的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宴无危这个人在他眼中鲜活了起来了——以前在夏知心里,宴无危只是一个黏着他不撒手的同性恋,牛皮糖,讨厌鬼,可能还稍微沾点变态,但其实夏知一直都没怎么正眼看过他的。
大概在夏知眼里,宴无危是一个不得不利用,但最后……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交集的人。
所以宴无危怎样,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就那什么,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但……
夏知低头想,宴无危好像也确实一直在帮助他。
不过,再纠缠下去,欠下的人情会越来越多的。
不能这样下去了。
……
夏知把白菊花放到了墓碑前,他也不知道对史密斯太太说什么。
虽然几经生死,但夏知对生死的理解还是很浅薄的。
他只明显的知道,死亡是最可怕,最不幸,最惹人悲伤的事。
所以就算高颂寒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也没有开枪杀他——不是心软,只是夏知从不认为自己有审判他人生命的权利。
“……”
宴无危忽然说:“你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夏哥。”
夏知怔怔的看了一会,他说:“……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就是……”夏知嘴唇翕动,他仿佛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又确实想说点什么,就迟疑着说:“我租了她的房子……她是个很好的老太太,然后耳朵有点听不太清……然后我照顾她,她也照顾我……然后我们短暂了有了一段相互照顾的关系……我没打算在这个地方久留,也许我忽然有一天就走了,然后再也见不到她,就这样。”
“然后,在那之前,突然那么一天。”夏知说:“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宴无危,好像有点想说明白什么,又不知如何表达一样,“……就……没有了,只有一封遗书,一段过去,一栋房子,还有一条狗,但是人没有了。房子空了,狗……狗天天跑到门口,在等她回家,但是等不到了。”
少年身上笼着一种仿佛无家可归般的失落,他自言自语说:“当然……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房客……”
“但是,你知道吗。”夏知喃喃说:“没有了。”
他眼里慢慢蒙上了一层湿润,“再也没有了。”
宴无危不太理解来自少年身上的情绪。
但他能从少年无意蹙起的眉毛,有些湿润的眼尾,察觉到他在悲伤,一种压抑了很久,导致不知道怎么结束,但突然在此刻开始的悲伤。
宴无危不能理解这种悲伤,他只是按部就班的知道,一般人死了,送到火葬场,火化,变成骨灰,然后在家人的哭天抢地中被埋葬,大概是这样。
当然,宴无危漫不经心想,有些也会省略这些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