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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张贵人弑君晋安帝登基(第1页)

却说晋孝武帝司马曜防备司马道子,特分任王恭、殷仲堪、王珣、王雅等人,使居内外要津,分司马道子之权。

司马道子也窥透晋孝武帝的心思,用王国宝为心腹,并引王国宝之从弟琅琊内史王绪,作为爪牙,彼此各分党派,视同仇雠。就是晋孝武帝待遇司马道子,也与从前大不相同,还亏李太妃居间和解,才算神离貌合,勉强维持。

司马道子又想推尊母妃,暗中竖立内援,便据母以子贵的古例,启闻孝武帝,请尊李太妃为太后。

晋孝武帝不好反驳其建议,因准如所请,即改太妃名号,尊为太后,奉居崇训宫。

司马道子虽然封为琅琊王,曾领会稽封国,为会稽太妃之继嗣。会稽太妃,就是晋简文帝的生母郑氏,郑氏为晋元帝妾媵,未列为后。故归司马道子承祀,至是亦追尊为简文太后,上谥曰宣。

群臣希承意旨,谓宣太后应配飨元帝,独徐邈谓太后生前,未曾伉俪先帝,子孙怎得为祖考立配?惟尊崇尽礼,乃臣子所可为,所建陵庙,宜从别设。有诏依议,乃在太庙西偏,另立宣太后庙,特称宣太后墓为嘉平陵。

又徙封司马道子为会稽王,循名责实,改立皇子司马德文为琅琊王。司马德文比太子司马德宗聪慧,晋孝武帝常使他陪侍太子,凡太子言动,悉由司马德文主持,因此青宫里面,尚没有甚么笑话,传播人间。何不直截了当司马立德文为储嗣?惟司马道子内恃太后,外恃近臣,骄纵贪婪,终不少改。

太子洗马南郡公桓玄,桓玄是桓温的庶子,也是最小的儿子。

据说桓玄出生时,有光照亮房间,占卜者都感到奇异,故得桓玄小名灵宝。

《异苑》则记载说桓玄出生时光芒满室,有个善于占卜的人说:“此儿生有奇耀,宜目为天人。”并取名为“神灵宝”。桓温嫌他取的名字有三字,便减去“神”一字,名曰“灵宝”。

桓玄自幼为桓温所喜爱,晋孝武帝宁康元年(373年),桓温去世,遗命其弟桓冲统率其军队,并接任扬州刺史,以时年五岁的桓玄承袭其封爵南郡公。两年后,桓玄的服丧期满,桓冲亦离任扬州刺史,扬州文武官员与桓冲告别,桓冲摸着桓玄的头说:“这是你家的旧官属呀。”桓玄听后就掩面哭泣,众人都对这反应感到诧异。

桓玄长大后,相貌奇伟,神态爽朗,博通艺术,亦善写文章,对自己的才能和门第颇为自负,总认为自己是英雄豪杰。然而由于其父桓温晚年有篡位的迹象,所以朝廷一直对他深怀戒心而不敢任用。太元十六年(公元391年),二十三岁的桓玄才被任命为太子洗马。几年后,出任义兴(今江苏宜兴)太守,颇觉不得志,曾感叹:“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于是就弃官回到其封地南郡(今湖北江陵)。

途中经过建康,拜见执政的宰相司马道子,司马道子酒喝多了,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说:“父亲桓温晚年想当反贼,你是怎么看的?”

桓玄听了,吓得跪地流汗不起。还是王府长史谢重,在旁起答道:“故宣武公温谥宣武,黜昏登圣,功超伊霍,外间浮议纷纭,未免混淆黑白,还乞钧裁!”

司马道子方点首作吴语道:“侬知!侬知!”因而令桓玄起身,使他下座列饮。

谢玄拜谢而起,饮了一杯,便即辞出。自是仇恨司马道子,日夜不安。

桓玄喜欢收藏书画,也特别珍惜书画。每当有客人来访时,他就出示自己收藏的书画给他们炫耀。有客人吃了桓玄招待他们的寒具后,没洗手就触摸这些书画,使书画沾了油汁。桓玄很不高兴,此后会客再也不设寒具。后人遂以“桓玄寒具油”的典故代指观赏书画。

没多久得出补义兴太守,仍然郁郁不得志,曾经登高望震泽湖,即鄱阳湖。欷歔太息道:“父做九州伯,儿做五湖长,岂不可耻!”因即向朝廷说明自己要弃官归国,上书自讼道:

臣闻周公大圣而四国流言,乐毅王佐而被谤骑劫,巷伯有豺虎之慨,苏公兴飘风之刺,恶直丑正,何代无之!先臣蒙国殊遇,姻娅皇极,常欲以身报德,投袂乘机,西平巴蜀,北清伊洛,使窃号之寇,系颈北阙,园陵修复,大耻载雪,饮马灞泞,悬旌赵魏,勤王之师,功非一捷。太和之末,太和系帝奕年号,见前文。皇基有潜移之惧,遂乃奉顺天人,翼登圣朝,明离既朗,四凶兼澄,向使此功不建,此事不成,宗庙之事,岂堪设想!昔太甲虽迷,商祚无忧,昌邑虽昏,弊无三孽。因兹而言,晋室之机,危于殷汉,先臣之功,高于伊霍矣。而负重既往,蒙谤清时,圣帝明王黜陟之道,不闻废忽显明之功,探射冥冥之心,启嫌谤之途,开邪枉之路者也。先臣勤王艰难之劳,匡平克复之勋,朝廷若其遣之,臣亦不复计也。至于先帝龙飞九五,陛下之所以继明南面,请问谈者,谁之由耶?谁之德耶?岂惟晋室永安,祖宗血食,于陛下一门,实奇功也。自顷权门日盛,丑政实繁,咸称述时旨,互相煽附,以臣之兄弟,皆晋之罪人,臣等复何理可以苟存身世,何颜可以尸飨封禄?若陛下忘先臣大造之功,信贝锦萋菲之说,臣等自当奉还三封,受戮市朝,然后下从先臣,归先帝于玄宫耳。若陛下述遵先旨,追录旧勋,窃望少垂恺悌覆盖之恩,臣虽不肖,亦知图报。犬马微诚,伏维亮鉴!

阅读此疏,应知桓玄满怀郁勃,已露言中,后来潜谋不轨,逞势行凶,便可概见。那晋孝武帝怎能预料,惟将来疏置诸不理,便算是包荒大度。就是司马道子瞧着,也因桓玄无权无势,不值一顾,但视为少年妄言罢了。

及殷仲堪出镇江陵,桓玄在南郡,与江陵相近,免不得随时往来。

桓氏世临荆州,为士民所畏服,殷仲堪欲牢笼物望,不能不与桓玄联结,并因桓玄风神秀朗,词辩雄豪,便推为后起隽杰,格外优待,渐渐的大权旁落,反为桓玄所把持。

晋孝武帝司马曜方倚为屏藩,乃不能制一桓玄,无能可知。桓玄曾经在殷仲堪的客厅前,戏马舞槊,殷仲堪从旁站立,桓玄竟然举槊面向殷仲堪,作欲刺状。

中兵参军刘迈,在殷仲堪身侧,忍不住说出二语,谓玄马槊有余,精理不足。

桓玄听到刘迈之言,并不知过,反而满眼怒气看向刘迈,殷仲堪也不禁失容。及桓玄既离开的时候,殷仲堪才对刘迈说道:“卿系狂人,乃出狂言,试想桓玄久居南郡,手下岂无党羽?若潜遣刺客,乘夜杀卿,我岂尚能相救么?况见他悻悻出去,必思报复,卿不如赶紧外出躲避,尚可自全。倘桓玄欲刺汝,汝将奈何?”

刘迈听了殷仲堪的这番话,于是微服出奔,果然看见后面桓玄派人追赶过来,幸亏刘迈早走一时,不为刺客所追及,才得幸免。

征虏参军胡藩,行过江陵,进谒殷仲堪,乘便进言道:“桓玄志趣不常,每怀怨望,节下崇待太过,恐非久计。”

殷仲堪默然不说一言,胡藩于是告辞走出。当时胡藩的内弟罗企生,为殷仲堪功曹,胡藩即与他语道:“殷侯倒戈授人,必难免祸,君不早去,恐将累及,后悔不可追了!”

罗企生闻言,亦似信非信,不欲遽然辞职,胡藩嗟叹而去。良言不听,宜乎扼腕?

殷仲堪不能驾驭桓玄,哪里能监制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权威如故,晋孝武帝越发感到不能自安。中书侍郎徐邈,从容入内对皇帝提建议,说道:“昔汉文明主,尚悔淮南厉王长之事。世祖聪达,负悔齐王,兄弟至亲,相处宜慎,会稽王虽稍有失德,总宜曲加宽贷,借释群疑,外顾大局,内慰太后,庶不致有他变呢!”

晋孝武帝司马曜经此一言,气乃少平,委任司马道子,仍然如初。爱弟之道,岂必定要委任?

惟王国宝有兄弟数人,皆登显籍。长兄王恺曾袭父爵,入官侍中,领右卫将军,多所献替,颇能尽职,次兄王愉为骠骑司马,进辅国将军,名逊乃兄,弟王忱少即着名,历官内外,文酒风流,睥睨一切。

王恭、王珣,才望且出王忱之下。王恭出镇江陵以前,荆州刺史一职,乃是王忱所为,别人总道他少不更事,不能胜任,谁知他一经莅镇,风裁肃然,就是待遇桓玄,亦曾经谈笑自如,令桓玄屈服。只是素性嗜酒,一醉至数日不醒,因此酿成酒膈,因病而去官,没多久即殁。

王国宝欲奔丧回乡里,向朝廷上表奏请解除官职,晋朝廷有诏止给假期。偏王国宝又生悔意,徘徊不行,事为中丞褚粲所弹劾。王国宝惧罪,只得再求司马道子挽回,在都下王国宝不敢暴露自己行迹,竟而扮作女装,穿着婢女装束,坐入舆中伪称自己为王家女婢,混入司马道子府第之中,跪请缓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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