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来自客厅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密集地传来,他又向前几步,踏进日光的明媚中。
“是,把那份卷宗找出来,我今天就不过来了,没错,开庭的话找王律。说多少次香港那边推过来的业务能拒就拒,如果拉不下面子就找能死皮赖脸的人去,香港人嘛,向来仰着头教训内陆公司,现在又不是十几年前,他们那套放在大陆根本不好使。”
“大不了直接告到总部,看看谁拳头硬。”
汤靳明正倚在落地窗边交待工作,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随即对沈续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得了,过几天我要回香港一趟,你们想要什么我叫人去采购。”汤靳明又交待了几句,挂断电话。
“睡得如何?”
沈续认出他穿的是他的运动服,问:“今天不去律所吗?”
汤靳明收起手机,低头略一沉吟,似乎是在组织措辞。
沈续跟着他的视线,看到他脚边放着个黑色的纸袋。
“你这公寓什么时候买的。”汤靳明俯身提起纸袋,负手走到沈续面前,明显不想让沈续先看到里边装着什么。
沈续如实:“租的,一年一签。”
“退了吧。”
“找到住宅环境好的小区,且在医院附近很不容易。”沈续很满意这里的布局,有点舍不得。
“刚才祝既北来过。”汤靳明已经很委婉了,“这是刑警的建议。”
沈续口干舌燥,又一步步的地挪到冰箱那边去找水喝:“这房子我挺喜欢的,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我想接着住。”
说着,他拧开瓶盖,将水倒入玻璃杯,仰头灌了小半杯后长长吐出口气。
胸前里灌满凉意,整个人终于被凉清醒了。
“你们找到几个监控?三个还是四个?”
汤靳明很耐心,等沈续不再饮用才竖起五根手指。眉心拧得很深,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冷淡。
沈续将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随口猜测:“五个?”
“五十个。”
沈续瞳孔微缩,手一松。
玻璃杯底部本就薄,做工精致但很花瓶,从掉落再到接触大理石台面,全程不过二十厘米。
四分五裂,像展开的花。
台面做了微倾斜,水渍滚至左手边的料理池,沈续身上只被溅了点星星点点的湿润。
大概是那份已知被监视的前提做了心理预备,沈续极浅地花了两三秒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一个两个,或者五十个又有什么区别?
汤靳明似乎觉得这还不够,格外吐字清晰地说:“准确来说是五十七个。为了沈主任的睡眠,我们甚至还没有检查卧室里的各个死角。祝既北说他从业至今,也没见过一个平层住宅里能放这么多微型摄像头。”
“线路清晰,有专门的一套供电设备,从装修就开始设计,才有这种不被察觉的效果。”
“沈续。”
汤靳明终于不再隐藏纸袋,他托着底,将它展示给沈续:“好好想想你这些年是否招惹仇家,得罪了的人又有哪些。报案最好是当事人直接去警局,如果嫌疑人证据确凿,我可以保证,他一定会吃牢饭。”
“然后呢,登刊被议论吗?”
如果汤靳明只说前几句,沈续会立刻进行筛选。但报案这件事,他想他并不能做主。
报警意味着多数人知晓。施妩和沈矔都是在社会上活跃的公众人物,这件事必须提前知会家中才能避免后续无法控制的局面。
“我要先见祝既北。”
沈续抿一抿唇,果断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