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本来该没有影子的……”
双手找到居家服领口,沈续又摸索着,抓起汤靳明的手,将他的按在他脖颈的伤口。
汤靳明温热的手这会也是冷的。
触碰到已经结痂的伤口,他呼吸倏地变得粗重:“为什么。”
他不问这是什么,显然是已经猜到的。
只是在等待沈续自己坦白。
沈续不想笑,可回忆起自己在手术室佯装镇定的专业,还是抿起唇勉强高兴道:“我是个胆小鬼,我想试试看自己真的死了沈矔会不会崩溃,可我没有胆量。在学校学会的第一个技能就是找动脉,可那个时候我摸不到自己的血管,要割破喉管也得东西锋利才行。”
“说真的,沈矔扑过来的时候,我真的担心他觉得我死得不够透,格外补一刀。”
“可沈矔是我的父亲。”
“汤靳明,他和汤连擎跟你的关系不一样。”
“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切实地享受了他的庇护,也引以为傲自己是沈矔的儿子。我的标签就是沈矔儿子,不是什么沈主任沈教授。”
“我。”
沈续嘴唇嗡动,心底的愧疚和羞耻强烈折磨着他的三观。
汤靳明步步引导他自己发现真相至此,看似不经意的交集,怎么不算处心积虑做局。
每个选择都是沈续自己决定,他不能怨恨别人。
如果他没见过汤靳明没遇到过这么追求法律秩序的人,可能他真的会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帮助沈矔处理那些对于沈家来说不够干净的尾巴。
更甚,他和汤靳明也将成为某个层面上的敌人。
他停了很久,和汤靳明仍然拥抱,却怎么都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他从气氛中闻到了汤靳明的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无声的承认。
“汤靳明,这就是你做的决定对不对。”
“……”
汤靳明没回。
沈续继续说:“只要你点头,我会帮你找到当年参与实验室相关人等,和宁心是否被人为患癌的真相。”
“只是那个时候……”
他深呼吸好几次,根本说不下去,又拧了瓶水,劈头盖脸地,一半倒在自己身上,一半浇到汤靳明头顶。
两个人都透心凉。
他胡乱地帮汤靳明擦干脸部水渍,汤靳明闭着眼,直至他说擦干了才睁开。
男人深邃的瞳孔仿佛北极凛冽风雪所化成的锋利刺刀,却埋葬了寒潭凝结不化,历经冰霜的忧伤,他专注地凝望着沈续,想把眼前的这个人的全部纳入心脏。
千言万语,却只能汇作无法功亏一篑的利用。
他的语调像沉醉的美酒,醇厚而馥郁,却集齐了世界上最苦涩的味道。
“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奢望过复合。”
“沈续,我们……”
“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