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鞑显然没急着立马管那俘虏,而是草草清点了一下伤员和死者——其中也包括先前那位肥头大耳的土匪,那位土匪的尸体就在马车旁,离众人最近。
格里鞑先是走到肥头大耳土匪的尸体边,踢了他一脚,见没有动静,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便面无表情地继续绕着马车巡视。
走到马车的另一头时,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老大?怎么了?”
土匪们一惊,全都跟着上前,半是好奇半是警惕。许梓棠心中却一点也不奇怪,她知道格里鞑怒吼的原因:是那半截被车厢中之人砸出的锁链。
看见自己关押囚犯的锁链破坏,格里鞑心中必定恼火。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铁钥匙,打开了马车厢,先是确认了车厢内的人还乖乖待在里边,接着整个人钻进车厢里,手握那半截露在外边的锁链,似乎是要重新为车厢内之人拴上。
同一时刻,许梓棠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那道锁链,锁链的末端是一副圆环,应该是固定手脚之用。
她看着这一幕,脑中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车厢内的那人一边咳嗽,一边从通气孔中准确将锁链抛出,那力道想必很大,可他又是如何将铁链挣脱的?
过了一会,格里鞑重新冲车厢内钻出来,却没急着关闭车厢。
“把那俘虏拖上来!”他命令道。
很快就有几名土匪争先恐后地干了这活,俘虏被带上来,鼻青脸肿、半死不活,一位土匪谄媚道:“老大?我们是把他煮死,还是剥了他的皮?”
格里鞑没有立马回话,他拧紧眉,似乎是在考量什么,又像是才回想起某件事,原本粗犷的态度瞬间多出几分谨慎。
“先别杀他,把他带上来。”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今日那帮来袭的蠢货虽弱,但既然敢挑战土匪帮,起码还算有些胆子。这块山中最近兴许是兴起了别的帮派与我们为敌,不得大意。”
“别的帮派?”那土匪一愣,随即谄笑,“格里鞑大人,整座大荒山唯土匪帮一家独大,这点人尽皆知,应该没有哪个会这般没眼——”
“行了,”格里鞑不耐烦地说,“若是平时我也懒得多管,但唯独这一趟——”说到这里,他又一次转过头,略略向车厢瞥了眼。
接着,他把手一伸,一把将那俘虏扯到自己跟前。
“说,你们的头子是谁?为何来打土匪帮?又是谁叫你们来的?”格里鞑双目死死盯着俘虏。
俘虏抖了几下,操着西淮的口音,“我们头子死了。”
“还有呢?”格里鞑凶神恶煞道,“方才被打死的可是你们的所有人?你们办事收了谁的钱?”
“是所有人,”俘虏抖抖索索,“没人叫我们来,我们不收钱。”
格里鞑猛地揪住那人身上布衣,“那为何要来?我警告你,给我说实话!”
“我我——”俘虏抖似筛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大,”一旁的土匪插话道,“这货胆小如鼠,他可能真不知道,不如还是——”
“你别插嘴!”格里鞑恶狠狠地说。
或许是心中不安的缘故,他似乎是铁了心要从这俘虏口中问出些什么。他把俘虏扯到关押那位神秘囚犯的车厢跟前,竟是重新打开车厢的门。
不远处的许梓棠见状,出于某种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理由,立即竖起了耳朵。
“喂,你。”格里鞑瞅了眼车厢内的人,“帮我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俘虏感到自己的头被掰住,正对着车厢内。车厢里黑漆漆的,他早已被打的鼻青脸肿,折磨得头昏眼花,一时也看不清里边到底是何人,只是隐约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这感觉转瞬即逝。车厢内那人沉默两秒,接着回应:“不认识。”声音轻弱,态度懒倦。
“我也希望你们最好是不认识。”格里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