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骤然安静,心跳声被不断放大。
梁宵严听着自己胸腔里发出的声响,和着身后的脚步,一声,一步,一声,一步……
响到第九声时,他落败地垂下头。
“你就打算这样走?”
游弋过了几秒才停住,呆呆地回过头来。
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子挂在他咬肿的唇上,看着有些傻气。
而梁宵严眼中看到的,却是小时候惹了他生气的弟弟,胖乎乎一团缩在他怀里,眨着小狗一样黑黢黢的眼睛问他:“哥哥,我如果做了错事,你会赶我走吗?”
“他们说小孩子被赶出家就会死掉,死掉后会被挂到树上。”
他害怕得哭起来:“哥哥,我不要被挂到树上!
求求你……如果、如果一定要挂,可不可以把我挂在家里的树上,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穿上衣服,烧退了再走。”
梁宵严扔下这句话,快步逃出房间。
游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扭头在胳膊上蹭了蹭眼睛。
窗外,阵雨被乌云压下了天。
-
退烧了就走仿佛一条特赦,又像悬在后颈的刀。
游弋这一整天都在担心自己会突然退烧。
好在身体很给力,烧到晚上都没退,他稍稍松了口气。
傍晚时,小飞来给他送饭。
他问人家:“小飞哥,看到我手机了吗?”
“呦,现在知道叫哥了,昨晚不是还骂我好狗不挡道吗?”
游弋扁着嘴巴,眼睛肿得像吉娃娃。
小飞就不忍心了:“没看见你手机,有事先用我的吧。”
他本来也没跟游弋置气。
在他们家叫句狗从来不是骂人的话。
游弋就是天下第一狗脾气。
乖的时候让人想抱死他,气人的时候想揍死他,可怜的时候又想把他嵌进身体里。
小飞就没听过梁宵严正经叫过他弟,都是:小臭狗呢?败家子呢?小屁蛋子呢?我恐龙呢?
有一年游弋出去玩栽泥坑里剃了光头,锃光瓦亮。
梁宵严回家张嘴就是一句:我灯泡呢?
灯泡就在他身后呢,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气得两只耳朵跟小火车似的噗噗往外冒热气:“阴阳怪气地贬损谁呢!
我这是金光普照!”
游弋拿过小飞的手机给万万发消息。
昨晚他本来想放下礼物就走的,去桐花路314号拿那个保险柜。
结果被抓个现行不说,后来又发烧烧晕菜了,也不知道万万一个人能不能搞定。
-是我游弋,保险柜拿到了吗?
短信发过去,对面回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