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跟他套近乎:“哇,那你一定也很厉害吧,是不是也立过好多功,拿了好多勋章啊?现在什么军衔呀?”
“中士,没有立很多功,就三块勋章。”
他被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黝黑的脸泛起了红晕,小犬一样。
等他把三块勋章的来历讲完,已经被我夸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家里往上数三代都给我交了底。
觉得火候差不多到了,我压低声音问他:“哎,叻沙,我听说大少的背,是因为乔军医受伤的,你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他呼了口烟雾:“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跟慕哥有关,据说当时是慕哥冒死把川哥背回来的呢。”
乔慕冒死把他背回来的?
我盯着地面笑了。
烟雾钻进鼻里,可我却仿佛嗅到浓重的硝烟味,血腥味,混杂着丛林湿地里周遭尸体的腐烂气息。
薄翊川的身躯压在我的背上,很重很沉,他的血混着我的汗水从鬓角淌下来,渗进我的嘴里,下方的泥沼里。
我背着他,像野兽一样四肢并用,一寸一寸的爬,饿了就吃草,渴了就喝泥里的污水。
夜尽天明,画有婆罗西亚军方符号的石头出现在眼前。
我翻开石头,挖出底下的通讯器。
车声与脚步声由远及近,身上薄翊川的重量被挪开来,我抬起头,一双军靴和标有红十字的急救箱落入视线的同时,下巴被重重击中。
天旋地转,我仰面翻进泥里,模糊的视线只捕捉到扬长而去的军用越野。
盘旋在头顶的乌鸦嘎嘎直叫,发出刺耳的鸣声,很吵,吵得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阿实?”
我回过神来,手中积了老长的烟灰落在地上。
不,不该是那个时候,薄翊川那会是被炸弹冲击波震晕了,背部没有受很重的伤。
我狠狠吸了口烟,还想继续追问,面前的门却被突然打开,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瞧见他身后病床上的薄翊川,我条件反射地掐灭了手里的烟,却被来不及吐出的烟雾呛到,引发了一连串的咳嗽。
“川哥怎么样?”
叻沙站起来。
“没什么大碍,子弹取出来了,是兽用的麻醉弹,打了解毒剂,但他人还有点不清醒。
是什么人袭击薄少校?”
那医生皱着眉问。
“那人已经死了,尸体交给了军事调查科,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
我去看看少校。”
叻沙急急走进病房,我跟在他后边,关上了门。
薄翊川靠在病床上,上身没穿衣服,胳膊上打了绷带,眼半睁半闭的,蹙着眉心,目光漂移不定的,从叻沙飘到了我身上:“水。”
我立刻倒了杯水,用枕头把他身体垫起来些,扶着他后颈给他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