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消息,赵持筠断定甘浔变得不可理喻。
树木挺拔葱郁,一颗颗从车道两旁飞驶后退,沥青的深灰色路面存在洒水车留下的痕迹。
天空蓝成最近观看的动漫电影的氛围。
赵持筠端坐于后排,听见司机师傅的手机里发出非常机械的有声小说阅读,男主角名字取得比她家的马夫跟狗都随意。
倘若初到这里时,甘浔就是这副样子,她的警惕性将升高。
按她的性格多半不会宁折不弯,但定会在虚与委蛇后早早独立,伺机离开。
但不是,甘浔那时的脸皮薄如蝉翼,连教她穿衣沐浴都局促,动不动就红了脸,可爱鲜活。
当初不过只将甘浔当成暂时可用的女使,她虽然心仪女子,却对同性没有太多贪欲跟防备。
用在现代要挨骂的剥削者思维来说,在她心中,伺候人的女仆役跟她爱慕的女人,并不放在一类一类。
对着前者,她在身体上不设防备,更不会想入非非。
有时看着甘浔尴尬害羞的样子,她就故意戏弄两句,勾勾手指,甘浔就会心甘情愿替她做事。
意外的是,甘浔太会做事和待人,以至于没过多久,在她心里的分量就重上许多,不再只是供她驱使的无产阶级者。
要知道,愿意为她提供住处的人向来不缺,这些日子里,不乏有现代人给她递出信号。
这里的人不比镜人的城府深,藏不住心事,他们靠近赵持筠,只三两句话,赵持筠就知道是何心思。
有时对她人感兴趣,有时是对她的才感兴趣,有时候,只是旁敲侧击了解每天陪她上班的甘浔。
对她有意,她虽不喜,却习以为常,还装作能客气应付几句。
一遇到有人对甘浔存别的心思,她往往冷冰冰地讥讽过去。
现在甘浔只是从一个小房子换到另一个小房子,不过租赁,居问她要赏赐。
哼。
赵持筠凶意毕露,看向甘浔的腿,尊贵的巴掌印已经消掉了,但还是红了一片。
看房时吴姐一见甘浔就问怎么了,甘浔说打了只肥蚊子。
她说谎时喜欢笑,将与中原人略有不同的双眸弯起来,佯装成无害的样子。
企图让人把目光放在她的俊美外貌上,而不是话里的破绽上。
赵持筠平静地观察,打算在心里记住,谨防上当。
唯一麻烦的是,甘浔经常这样对她发笑,有时候还不明所以,不说话也笑,所以她仍不好分辨甘浔哪句真哪句假。
昨天夜里的施赏,是她一时兴起。
不同于镜国社会环境的内秀与庄重,现代社会总是泛起音乐一样的轻巧和随性,她承认她很自在,被带坏了。
她会好奇女子与女子肌肤相亲的尺度,也会头脑发热地把甘浔的荒唐话记住,并问甘浔,还想不想了。
不过她并非冲动之人,更深的缘由,是那天她含气拒绝了甘浔的尝试恋爱邀约。
虽然无悔,却心存惶惶,当然不可能是怕甘浔生气不理她了。
因为被甘浔婉约地指责,因为纡尊降贵地给喝醉的人倒水添水,却没有得到感恩的话,她的心情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