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氏,你看,银河那一畔的那颗星,她就是织女,与她相对在银河这一畔的三颗星,中间一颗为牛郎,一前一后是他挑在扁担里的孩子,在他的旁边,遗落在银河河畔的,那族星星便是那把金梭。
“毕竟,织女与牛郎有过的那段情是真的,所以,时日一久,织女心中生了思念和眷恋。
“王母娘娘除去光环后她还是个慈祥的母亲、外婆,对儿女子孙有着纵容和娇惯。一见织女不展的愁眉,她立即答应牛郎与织女在农历七七这一日相汇在银河之上—全世界所有的燕子都受命而来,翅翅相接搭为鹊桥。
“小时候每逢七七下雨时妈妈便给我解释说,这雨是牛郎与织女相见而流的相思泪。假如有一年的七七不下雨,妈妈便又会给我解释说,这一年牛郎织女不相思,所以相见无泪。
“妈妈还说她小时候很傻,姥姥对她说耳上夹红豆能够听到牛郎和织女的悄悄话,钻到萄葡架下可以看到牛郎星与织女星在银河上空的相会……但是,凡听到者会聋,凡看到者会瞎。
“小时候的母亲居然信以为真,每年七七的晚上都是堵起耳朵,闭紧了眼睛……直到长大。”
“看来,中华民族是一个浪漫的民族,因为它产生浪漫神话。”南氏说。
“中华民族还是一个充满着诗人气质的民族,”石井补充,“因为,我们的远古传说,夸父、精卫、孟姜女、白娘子、祝英台、牛郎这民间的四大传奇—全部是悲剧。”
“除去神话四大传奇,还有我们的四大名著《三国》里的灰飞烟灭,《水浒》里的招安,《红楼梦》里的泪尽而枯,《西游记》里由自由的人成为了高贵奴隶的悟空……”南氏说,“中国人的骨子里流淌着西风和霜雪。”
“不过,我们还有其他呀!春天里第一朵初绽的小花,天空中飞来的第一只燕子,窗前月影、耳畔春雷、梦中淅沥、压檐的大雪,人海中的陌生人一回头……这简简单单的人生里一笔一笔平淡的亮丽可以涂去灵魂上的灰色。”南氏轻声问道,“所以呀!这所谓悲哀,快乐吗?都可以不说、不讲,对吗?”
良久,没有回答。
南氏转过头去。他看到石井已经睡着了,恬静的面孔映着满天星光。
南氏转回头来,他笑了,耳底里那一首诗在流浪—
星光曳曳
谁的呼喊
悬挂、回荡
一万年
……
当太阳跳出海面的那一瞬间,两个人一同“呀”地惊呼一声坐了起来。因为同时他们的梦里飞出一只火色的凤凰。
满眼霞光璀璨,他们错过了昨夜流星。
“可是,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天上的流星落到我的额头上,然后就像一滴金色的露珠从额角流进了我的耳朵里。”石井说。
“金色的露珠般的流星,流进耳朵里……”南氏对她笑笑,“这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将要降临的寓言。”
他们走离昨夜,我们错过的流星会是什么样子呢?”石井同南氏边走边想像昨夜的情形。
“应该像焰火一样。”南氏说。
“为什么?”
“都如昙花,只是一现。”
“不!我感觉流星应该像离群的羔羊,分外孤独。”石井说得十分自信。
“燃烧也孤独?”
“因为孤独,所以燃烧。”
大海在他们身后翻腾不息,仿佛大地在不停地翻看手心纹路中的谶语,解读它永远都读不懂的自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