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都闻大兵将至,果然疑惧,亟令派遣儿子入质魏廷,向他求救。汝南太守常珍奇,亦恐连坐遭诛,也举悬瓠城降魏。魏主拓跋弘乃是拓跋浚之长子,拓跋浚在位十四年病殂,由拓跋弘承父遗统,与宋主刘彧同年即位,尊拓跋浚为文成皇帝。拓跋弘年仅十二,丞相太原王乙浑,总决国事。补前文所未详。
越年,王乙浑有谋反情事,太后冯氏密定大计,收浑伏诛。冯氏为北魏王拓跋弘之嫡母,颇有智略,因临朝听政。可巧薛安都、常珍奇二人,奉书乞援,遂与中书令高允等,商量之后,决定出兵,立刻派镇南大将军尉元,镇东将军孔伯恭等,率骑兵万人,东救彭城。
镇西大将军西河公拓跋石,都督荆豫南雍州诸军事张穷奇,率领步兵万人,西救悬瓠,授薛安都为镇南将军,领徐州刺史,封河东公,常珍奇为平南将军,领豫州刺史,封河内公。
兖州刺史毕众敬,与薛安都意见异趋,于是表达建康,请讨伐薛安都。书信尚在途中,忽然听闻其子元宾坐罪被杀,不禁大怒,拔刀斫柱道:“我已白首,只生一子,今在都中受诛,我亦不愿生存了!”为子叛君,也不合理?
未几,北魏军队来到瑕邱,毕众敬即遣人乞降,魏将尉元,拨部众随入兖州,便将城池据去,不令众敬主持。毕众敬始觉悔恨,好几日不进饮食,但是已经是无及了。
魏西河公石至上蔡,与尉元同一谋画,俟常珍奇出迎,即麾众入城,勒令交出管理钥匙,据有仓库。常珍奇也有悔心,复欲图变,奈河公石已经防备严密,无从下手,没奈何屈意事石,蹉跎过去。引狼入室,应有此遇。
薛安都尚未知两处消息,但闻张永、沈攸之等已到下磕,连忙遣使催促魏军。尉元长驱至彭城,见薛安都开门迎谒,便派部将李璨,偕安都入城,收检库钥,更令孔伯恭用精兵二千人,守卫城池内外,方才驰入。既至府署,堂皇高坐,令薛安都下阶参见,好似上司对下属一般。薛安都不禁感到愤怒。退语部众,再欲叛魏而归宋,偏又为尉元所闻,召入署中,语带讥讽。
薛安都且愧且惊,不得已携出私资。薛安都于是便施以重贿,将罪责推诿给女婿裴祖隆。尉元将裴祖隆斩首,保住了薛安都。
徇利贪生,一至于此,比毕、常二人犹且勿如。尉元于是使李璨守城,薛安都为助,自己率兵出发袭击张永的粮道。
张永正派羽林监王穆之,领兵五千人,在武原守住辎重,不意北魏士兵杀到,措手不及,只好将辎重弃去,奔就张永军营。
泰始三年(467年)正月,张永等人方才入进薄彭城,蓦然看见王穆之逃来,说是辎重被夺,不觉大骇,又兼冬春交季,雨雪纷纷,自知站立不住,索性弃营遁还。
张永弃城夜走,但因天寒大雪令泗水河面结冰,张永被逼弃船徒步,大半随行士兵冻死,七八成日冻得手脚坏死,而尉元及薛安都更领兵前后夹击,在吕梁以东大破宋军,阵亡者数以万计,丢弃大量军需物资;张永也冻掉了脚趾,仅仅逃还,第四子也阵亡了。
及渡过南岸,行抵吕梁相近,突然遇到魏兵杀出,首领正是尉元。
原来尉元袭击王穆之运的辎重,已经绕出张永营后面,预料张永军队绝粮,必将奔还,因即而逾淮待着,截击张永军队。
张永已经无心恋战,既而遇到北魏军队,不得不勉强厮杀,哪知后面又有鼓声,乃是薛安都领兵追到,也来乘势邀功。何颜之厚。
张永前后受敌,如何了得,急忙令沈攸之抵挡后方军队,自己则督兵冲突前军。好容易杀开血路,已经是足指被伤,忍痛走脱了。沈攸之也仅以身免。部众则死亡逾万,横尸六十里,所有军资器械,抛散殆尽。
宋主刘彧在朝廷接得败报,于是诏传蔡兴宗入宫,说道:“朕不听卿言,竟致徐、兖失守,今自觉无颜对卿呢。”
蔡兴宗道:“徐、兖已失,青、冀亦危,速请抚慰为是!”
宋主刘彧于是遣派沈文秀之弟沈文炳,持诏宣抚,又派遣辅国将军刘怀珍,与沈文炳同行。途次果然听闻青、冀有变,由刘怀珍兼程急进,连定各城,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始不敢生二心,仍然绝魏归宋。刘怀珍于是返回京都。
北魏既得徐、兖二州,复拟攻青、冀二州,再派遣平东将军长孙陵赴青州,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为后应,驱兵大进,势如破竹,占据无盐,攻破肥城,夺取糜沟。垣苗二戍,又进陷升城。守将非死即降。宋主刘彧复而命令沈攸之等人规复彭城,俾得通道东北,前往救援青、冀二州。
沈攸之谓淮泗方涸,不便行军,宋主刘彧怒起,立要他立功赎罪。沈攸之不得已北行,萧道成亦奉命镇守淮阴,接应沈攸之军需。
沈攸之来到濉清口,被魏将孔伯恭截住,战斗了半日,沈攸之败退。
孔伯恭乘胜追击,杀毙宋朝廷的龙骧将军崔彦之,沈攸之身亦受创,走还淮阴。下邳、宿豫、淮阳诸守将,皆弃城遁还。
青、冀二州,日夕等待救援,始终不至,崔道固孤守历城,即冀州治所。被围年余,力竭而降魏。沈文秀困守东阳,即青州治所。被围攻三年,士卒昼夜拒战,甲胄之内都生出虮虱(盔甲上都生出了虱子),但是却没有一人叛离。
469年(泰始五年)正月二十四日,东阳城破,沈文秀被魏军俘虏,捆绑起来送到慕容白曜处。
慕容白曜喝令下拜,沈文秀亦厉声道:“汝为北臣,我为南臣,彼此名位从同,何必拜汝!”
慕容白曜倒也起敬,待以酒食,始将其转送到平城。
魏主拓跋弘当面数其罪责,然后将沈文秀赦免,待以下客之礼,只给他粗劣的衣服、食物。后来,北魏献文帝拓跋敬佩他的节操,提高对他的待遇,封为外都下大夫。于是青、冀二州,也为北魏所有。有诗叹道:
无端挑衅启兵争,外侮都因内变生;
试看四州沦陷日,才知师出本无名。
豫州境内,又有魏兵出入,亏得有人守住,击斩魏将,才得保全。欲知此人为谁,且至下回再叙。
在刘彧废杀刘子业的上一个月,因为刘子业的昏暴无道,使得自认受宋孝武帝厚恩的江州长史、行事邓琬,联合新任的雍州刺史袁顗,以废昏立明的名义,号召四方讨伐建康的刘子业,并计划拥戴十一岁的江州刺史刘子勋(孝武帝第三子)。但是邓琬的檄文尚未发出之前,刘彧已经抢先一步弑杀刘子业并自立为帝了。虽然有些江州吏士劝说邓琬承认刘彧的帝位,不要冒险攻打建康,但是邓琬认为刘彧得位不正且杀害孝武帝之子刘子尚,会比刘子业更容易讨伐,而且使刘子勋获得正统的名分。于是邓琬协同袁顗,在泰始二年(466年)2月7日,拥立刘子勋登基,年号义嘉。
刘子勋登基后,果然获得各地宗王、方镇的支持效忠,使得刘彧政权的号令,不出建康城外的百里之地。更险恶的是,刘子勋与各方镇都谴责刘彧篡位自立,纷纷出兵从四面八方讨伐建康。当时刘彧的弟弟们都在中央,支持刘彧即位;孝武帝的儿子们(刘子勋的弟弟)则多在地方,支持刘子勋(他们都不满十岁,实为典签掌权),这样形成文帝系与孝武帝系内斗的局面。
袁顗、邓琬、刘胡等人的下场那是死有余辜,那刘子勋只是十一岁的小童,徒然只是这些所谓起义臣子的傀儡工具而已。
刘彧的弟弟刘休仁建议杀刘骏这些儿子的主谋,称刘骏的儿子们“年幼成不了气候,但将来一定会对国家不利”,为屠杀提供了借口。
只是刘子元年纪如此幼小,本来懵懂无知,又何如此诛杀?刘彧为巩固皇权,下令赐死刘骏的所有儿子。受害者中年龄最小的仅四岁,最大不超过十一岁。??
刘休仁在前废帝年间,与明帝刘彧被一同囚禁在宫中,通过自己的机智,多次使得前废帝放下杀机,保住了自己与明帝刘彧的性命。
他在前废帝死后,率先去向明帝称臣,簇拥着明帝到宫中接受百官朝拜,将明帝推向了皇帝之位。
后又建议诛除孝武系在世诸王,铲除了明帝潜在的威胁,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明帝刘彧的皇位稳固。但是建议杀光刘骏之子,可见用心之毒,行为之狠辣,日后定然难逃好死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