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靠近,坍塌的木头房顶被顶开,薛屺扛着脸色已经冻得发紫的老林从中跳了出来,几步就蹦跶到了他们跟前。
“怎么办?”
留下?这种天气,用不到一个小时,老林就会被冻死。
带走,嚷着活着没有任何意义的人不一定会想要跟着一群陌生人踏上一条吉凶难测的求生之路。
“带上他,我们走。”乌珩果断做下决定,他走下台阶,袭人的冷气立刻缠上了膝盖以下的部分,他扫了一眼薛屺肩膀上不省人事的老林,丢了块狼皮子过去,“他醒了之后要走要留都随他便,但不能耽误我们的时间。”
藤条从乌珩脚底钻进冷硬的地下,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里给队伍找到了重新赶路的方向。
它确定方向后就连忙回到了主人体内。
乌珩双腿的血管仿佛在顷刻间被霜雪穿透了一遍。
比之前的在狼村还要冷得多。
乌珩迈出一步,“走吧。”
躲在谢崇宜怀里的X亮着一双猩冷的红眼,探照灯似的左张右望,它口中发出小鸟唧唧的叫声,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安。
还好,这次托着它的人类不像之前的总是落后主人太远,走得还很是稳当,它像是躺在自己的鸟窝里一样温暖舒适,它在对方的怀中,仰头看见的是主人哪怕穿了一层又一层后也无法魁梧起来的背影,它快速转着脑袋,与谢崇宜身后伸长脖子嗅过来的蜀葵差点脸贴脸。
X叽叽咕咕地把蜀葵凶退,成功看见了队伍剩下的部分,手电筒的灯光跟随着步伐的轻重不一而上下漂浮,每个人类的脸上都覆着一层雪白的冰霜。
雪太大了,人类的表情和手里的光芒,小鸟都看不清
小鸟准备入眠了。
乌珩误打误撞成了走在最前头的人,他不需要手电筒也能在夜间视物,所以他已经冻得发僵的手指不用再去努力攥紧什么东西,他把两只手各自伸进对面的袖管,想尽可能地减少热量的流失。
人迹罕至的雪地踩下去就像是云朵一样柔软,但它不是气体,小腿深陷下去后,积雪如银针般刺进肌肤。
他一直很怕冷,因为寒冷会使疼痛和饥饿的感受加剧,尤其是身体的疼痛,脸上的巴掌像是被烙铁抽的,膝盖的淤青如同被截肢。
极端的低温迫使乌珩精神和身体都再度回到他宛若鬼魅活着的那些日子,但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因为身后队伍的低语声和摇晃的光束都会拉着他回到现实之中。
乌珩哈了几口气,面前的雪花变成一层温热的水汽罩着面颊,但很快就凝成了霜。
天幕和雪林连成了一片,并且还有连得更紧密的前兆。
往上爬,往前走,冷空气灌进气管里引起紧缩的同时,再次提升的海拔成为了更加隐秘也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最重要因素。
老林醒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没有离开队伍,沉默地加入了。
然后没过多久,乌珩身后就响起了呕吐的声音。
乌珩想到了是林梦之都没想到是阮丝莲,他停下脚步,后面的谢崇宜自然也停下,顺势还从后面托了他一把,免得他一时腿软后仰下去。
阮丝莲半跪在地上,她拽着衣领伏着上身吐得昏天暗地。
窦露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林梦之努力跳跃迈步笨拙地移动到阮丝莲旁边,“孕吐吧!”
阮丝莲抬起一只手来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她说不出话来,示意完后,她痛苦得皱眉,再次吐了一大口还未消化完成的食物出来。
乌珩从最前头,一路连走带滑地溜到了阮丝莲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