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车队一分为三,每个排都加强了一个机枪班。卡车顶部架上水冷的马克沁重机枪,瞄准村子方向,杀气腾腾。
军队的出现让村内乱成一团糟,村舍内不时有人影在探头探脑,畏畏缩缩。有人想跑,可哪里跑得过六个轮子的卡车。
在士兵的警告中,命大的逃回村里,命歹的直接被射杀。
枪声一响,还在村内发脾气的路中一立马清醒。他在袁世凯手下当过小军官,一听嗵嗵嗵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
当前年月,全中国没几个军队装备机备枪,数量极其有限。
这宝贝比火炮更让军阀喜欢,毕竟哪怕轻炮也几百公斤,五六十公斤的“马克沁”则好伺候多了,还便宜。
村里的坛主哭爹喊娘的跑进来,大喊外头来了一支官兵,蛮不讲理的把村子给围住。村民已然六神无主,还请“道首”爷爷快想个办法。
“莫慌,先问问外头是那支人马?再去备上一千大洋,或许是当官的来捞钱而已。”路中一将心比心,自己若是有卡车有机枪,肯定是要劫掠地方,到处捞钱。
“另外,把我们的人调出来,气势不能输,不能显得太好欺负,否则那些官兵会贪得无厌。”路中一对此还是有经验的。
而在村外,周青峰抵达后反而安下心。他对随行连长下令道:“来,顽匪占据村落,且跟村内豪强勾结。你作为指挥官,演练一把小规模的进攻实战。”
带队的连长一愣,原以为周青峰会亲自指挥。确定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不插手,他当即立定敬礼,高声喊道:“属下明白。”
一个排被抽调出来,三个班以交替队形,彼此掩护向村口跃进。卡车上的重机枪进行火力掩护,嗵嗵嗵的打了几梭子。
重机枪的子弹嗖嗖嗖的从村子上方飞过,少量子弹打中村内建筑,碎屑乱飞,造成不小恐慌。
村内,二十几个“一贯道”铁杆教徒正持枪朝村口跑。他们手里的武器样式不一,长短各异。
有国产的“汉阳造”,也有日制的“金钩”,还有老旧的燧发抬枪,口径五花八门。
这批铁杆教徒毫无训练,路中一命令拦住外面的官兵进村,他们就一窝蜂般出现在村口——手里端着枪,直挺挺站着,不做任何遮掩,也没有任何准备开战的架势。
指挥战斗的连长就在村口百米外,举起望远镜看了个仔细,反而被这不怕死的架势唬住片刻。
风中传来铁杆教徒的叫骂声。
“哪来的龟孙?敢来犯我‘一贯道’的场子?”
“出来个能说话的,让大爷好好教训教训。”
“好大胆子,谁指使你们来的?”
连长看向周青峰,发现这位大佬正盯着他。他当即对卡车顶上的“马克沁”喊道:“愣着干嘛?手里的烧火棍不好使吗?对面是顽匪,扫死他们。”
“马克沁”的帆布弹链抖了起来,枪口嗵嗵嗵的冒出火光,弹壳从抛壳窗叮叮当当的跳出,落在卡车的车厢里。
对面的铁杆教徒毫无防备的遭受一波弹雨风暴,眨眼间就被扫死小半。剩下的看着同伴被子弹打的拦腰两截或支离破碎,当即哇哇大叫的转身就逃。
可这帮愚民不做隐蔽,逃也逃不掉,不到半分钟就被“马克沁”全数射杀。这屠杀的效率把机枪射手自己都吓一跳,村里的教徒更是没了言语。
面对真正受训的军队和军用武器,所谓悍勇变得毫无意义。
过了几分钟,一个排占领村口,瞧了瞧血水冻结,残肢满地,场面跟屠宰场似的,也觉着心惊。
村民已然破胆,怂的不敢冒头,几乎是束手就擒。几个村民老者摇着旗走出来,哆哆嗦嗦的询问大军所谓何求?
“我军奉命前来捉拿‘一贯道’匪首路中一,首恶必除,胁从不问。全村男女出列,接受甄别。半个时辰后,留在村内者一律格杀。”
周青峰下达的命令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也格外凶狠。
这话立马在全村传遍,换路中一听得浑身哆嗦。因为他的二弟子褚敬福出现在官军队伍中,还拿了个喇叭筒在村口蛊惑人心。
“乡亲们,路中一自称‘白阳初祖’,其实只为骗你们钱财。我是他二弟子褚敬福,他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路中一配的符水根本没啥用,还要收钱才卖,太过黑心。他的平安符就是乱抹乱画,根本不保平安。”
“老姑奶奶路中节是路中一的妹妹,已经被官府抓了。所谓‘弥勒降世’完全是假话。现在官兵要来抓路中一,他肯定想裹挟你们送死往外冲。”
“乡亲们,出来吧。你们又没钱,就是烂命一条,怕个什么?官府真是来抓‘一贯道’匪首的。”
前面几句只让村民犹豫,最后一句“没钱”倒是实在话。村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站在村口的空地上。
路中一已然惊怒交加,在村里像蚂蚱般上蹿下跳。他确实想让村里人跟着一起朝外冲,却已没人服从。
当士兵冲进村内将这位“白阳初祖”像条死狗般拖出来,其窝囊的样子让满村的人仿佛大梦一场,原来高高在上的“一贯道”道首跟自己没啥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