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沈阳周边,白天气温降到零下。8日左右正好有西伯利亚寒潮侵袭,白天室外温度一路跌破零下十度,夜里更冷。
这种天气下,马匹冻的鼻孔冒白气,跑动中体力消耗极大。稍有时间,日军骑兵就要寻找避风处给自己的战马喂食大豆。
在海州北面的崔庄村,二等兵原田翻了翻已经空空的豆袋,对旁边的兵长问道:“富川前辈,我们真的要去对抗暴支的铁甲车吗?”
富川疼惜的摸了摸自己战马的额头,因为如此寒冷天气作战,必然造成大量马匹死亡。而饲养一匹战马的花销够东京平民家庭半年花销。
如果这场战争没有足够收益,日本陆军就有苦日子了。听二等兵的疑问,富川眉头皱成“川”字,沉声道:“如果后藤大佐下令,当然要。”
原田急道:“可我们靠什么去战斗?拿马刀砍吗?整个联队都缺乏对付铁甲车的装备。”
建立日军骑兵的秋山好古给本国骑兵设定的战术思想是“挺进骑兵”,意思是深入敌后侦查、骚扰、破坏。
日俄战争时期,一个骑兵旅团才装备由马匹拖拽的六挺“哈奇开斯”重机枪,称之为“速射机关炮队”。就因为装备太差,日军骑兵一直回避跟哥萨克骑兵的正面对决。
现在五年过去,日军装备了数量更多的机枪和骑炮,但火力孱弱是目前所有日军师团的特点。碰上开挂的国防军无疑于以卵击石。
富川呐呐嘴,阴着脸训斥二等兵的软弱,“只要是命令就必须执行。如果没有别的办法,用马刀砍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马刀怎么可能对抗铁甲车?”原田更急。
富川没有回答。
不等讨论有结果,担任分队长的军曹恶形恶状的跑过来喊道:“暴支的铁甲部队出现,正朝我们快速靠近。所有人上马,准备战斗。”
面目老态的富川没二话,他把缰绳朝马背一抛,背着三八式骑枪,踩蹬上马。原田跟在他后头,落后半个马身。
军曹矮墩墩的,仿佛马背上骑了一头野猪。他一夹马腹,带着分队离开避风处,沿着荒野的一条土路小跑,和另外几个分队汇合,构成中队和大队。
原田朝周围瞧了眼,发现自家中队的“哈奇开斯”重机枪架设在土路旁的小土包上。路边是一块刚刚烧荒开垦的土地,还算平坦。
中队长抓着望远镜,从土包上匆匆跑下。
烧荒的土地乌黑乌黑,大概一公里外有条灰色的细线在快速移动,正沿着田坎边的道路逼近。从外形轮廓看,正是暴支的铁甲车。
日军抵达这片土坡不过半小时,来不及做太多布置,既没能破坏道路,也没能安放炸药。除了“哈奇开斯”,大队还有加强了一门“三一式”山炮。
荒野风大,草木飞旋。国防军的车队仿佛随风而来,数量上百,如燎原烈火般袭掠而来。
“来不及了。”打过日俄战争的富川低语道。他跟哥萨克骑兵浴血厮杀过,是队伍里经验最丰富的老兵。
“什么来不及?”原田的脑袋在东张西望,他看到另一个骑兵中队在大概三百米外出现,似乎要展开夹击。
富川摇摇头,“外围警卫发现的太迟了。今天会是一场恶战。”
“哈奇开斯”突突突的响了,试图阻止铁甲车的靠近,给己方部队的应对提供时间。“三一式”山炮也随即开炮,砸向逼近自己的对手。
但以山炮的准头,打几百米外的移动目标简直开玩笑。炮弹落地后炸开的破片也没能阻止敌人,反而催促其继续加速。
中国人的车队分出一辆驶到土路边停下,车顶上的“马克沁”毫无畏惧的进行对射。它根本不怕土坡上的法制重机枪。
水冷的“马克沁”有好得多的火力持续性,外加车载还能带更多弹药,顶多是帆布弹带比较坑,其他的几乎完美。
对面的“哈奇开斯”是气冷的,火力密度不到“马克沁”的三分之一。三十发保弹板虽然可靠性更好,但持续性就远远不如两百发帆布弹带了。
半分钟后,架退式的“三一式”山炮重新复位并再次开火,瞄准那辆装“马克沁”的卡车。弹丸在其七八米外爆炸,顶多将车体打的叮当响。
“马克沁”稍微挪了下位置,任由对手瞄准,仅此而已。
双方是突突突,嗵嗵嗵的响。土坡被打的碎屑乱飞,没一会日军机枪就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三一式”山炮的炮组则被“马克沁”的跨射打的出现伤亡。
火力交换太不对等了。其他铁甲车则继续大摇大摆的前进,开到一半还特意分成两路进行包抄。
眼看双方距离从一公里缩短到四五百米。原田所在的中队受命横向跑动,分散对手兵力,避免正面对撞。
国防军的菜鸟们果然上当。
有一辆装甲卡车试图沿着土路追击日军分队,结果开车的司机冲太急、跑太快,轮子卡在土路的车辙土沟中,动弹不得。
佯装撤退的军曹当即大喊:“富川,你带一组吸引敌人主意。其他人跟我来,炸掉这辆铁甲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