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的母亲现在可能已经不再爱她,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她的母亲。
佩西拉对国王很忠诚,她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选择了就会做到最好的那种雌鹰。
所以,母亲和她,现在是对立面。
但她还是想问。
她一直都想问,她无时无刻不想问——
让她飞走的是母亲,可是当她飞到很高的时候,母亲为什么就突然地不为她而骄傲了呢?
她不明白怎么做母亲才会满意,她太想念母亲了,哪怕自己做了母亲,她依旧依恋着母亲的怀抱。
她只是不明白,她到底错在哪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
是从起名的那一刻开始的吗?
母亲对她最初的期待,是让她成为脆弱且需要保护的花朵吗?
佩西拉没有作声,甚至吝于给她一个眼神。
木莎预想到了这个场景,但她还是觉得难过。
那种情绪汹涌地奔向她,像身上渗出的血一样。她没有流泪,她不会流泪。她只是……她只是失望。
木莎木然地看着佩西拉,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答案了。
“……是雌鹰。”
佩西拉的声音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佩西拉迟缓地说着,没有看木莎,也没有犹豫。
“是能飞过山岗的,强壮美丽的雌鹰。”
佩西拉不再开口了。她急促地呼吸着,所有医师一拥而上,木莎在鹰群之外,她呆呆地看着佩西拉的侧脸,看着她瞳孔开始放大。
她刚刚得到了答案。
在鹰群之中,佩西拉缓慢地转过头,无意识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有她熟悉的东西。
木莎忽然动了。
她扯开所有医师,冲破了桎梏,抱起了佩西拉。
然后她化作原形,直直地冲向帕垂亚蒂山。
她的速度很快,她的翅膀很大,羽毛很硬,呼啸的风声不能阻拦她,追击她的雄鹰更不能。
母亲已经闭上了双眼。
木莎看到了母亲最后露出的笑,她飞得越来越高,高到那帕垂亚蒂看起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黑点。
木莎开口。
“妈妈,你看,我做到了。”
没有回应。
木莎低下头,看着她牢牢抓在手里的佩西拉。
她想,原来妈妈和她一样。
有很大的翅膀,庞大的身躯。
还好。
木莎想,还好,妈妈也跨越帕垂亚蒂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