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是数学课,他没去教室,提前跟老沈打了招呼,老沈相信他在数学上的专注和用心,放心地批准了。
罗阿响也没辜负老沈的信任,在无人的图书室里钻研了一晚上的高等数学,脑子里全是无限有限微积分,他罕有地觉得数学有些可恨,但更盛的是他在数学上的好胜心,最终总算是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把做错了的例题往本子上一抄,打算去问老沈。
图书室在学校人迹罕至的一隅,他刚才完全沉浸在数学里,回过神来,从窄小的窗户里朝外一看,暴雨如注,这时图书管理员也来找他了,说是要关门。
罗阿响应了声出了图书馆的门,怀里抱着一摞书,在图书馆门口盯着被雨打落在地上的树叶子发呆。
这时在图书馆另一侧的角落里传来响动,罗阿响下意识防备地退了两步,从门口灯光的阴影里显出了个人影来。
只见那人蹲在门口,见他出来,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睛反射着微光,他一抬眼,眼瞳贴着他上眼皮,只露出了一半黑色瞳孔,三白眼的特征更加明显,脸上满是不耐。
是谷肆。
罗阿响有些惊讶,为了避免班上的人说闲话,除了老沈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在图书馆,谷肆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谷肆没回答,总算从墙角站了起来,他跺了跺脚,罗阿响定睛一看,他怀里抱着两把伞。
图书管理员从里面出来,给门上了锁,撑着伞悠哉悠哉地离开了,只剩下他俩在图书馆门前跟两尊雕像一样立着。
谷肆把怀里的一把伞递给他,罗阿响蒙蒙的没反应过来,似乎还没习惯如此贴心的谷肆。
这时谷肆已经自顾自撑开了他手中的大黑伞,正准备迈步从图书馆的廊檐下离开。
他转头一看,罗阿响还站在门口,表情一脸茫然,谷肆又收回了脚步,在罗阿响面前站定。
外面雨声沙沙响,这场雨收了嚣张的暑气,凉气扑面而来。
谷肆手中的一把大伞把本就昏黄微弱的灯光遮了个彻底,伞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罗阿响似乎还没从高等数学的世界里醒来,他微微一抬头,只见谷肆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抵在他身后的玻璃门上。
“怎么……”
带着薄荷香气的凛冽气味朝他侵袭过来,谷肆温热的唇在他脸侧碰了一下,立刻撤开了,快到罗阿响以为刚才是幻觉。
谷肆仍旧是不耐烦的语气:“等不到你确定了,我喜欢你,同不同意,立刻回答我。”
谷肆看见罗阿响惊讶的表情就烦,原本撑着玻璃门的手用力捏住了罗阿响的脸颊,拇指和食指用力掐着他的腮帮子,微潮的宽大掌心恰好贴住他削尖的下巴。
就这一瞬,罗阿响的心跳几乎快在他胸前炸开,整个人像被煮红了的虾子,腾腾冒着热气,让他几乎有些眩晕。
“什么啊?你不是恐同直男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猝不及防,他双手举起怀里的笔记本,妄图隔开谷肆炙热的视线,把自己整个遮了起来。
原本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谷肆这时却不依不饶,将薄薄的本子从他手中抽走,要求罗阿响正面回应。
“回答。”
罗阿响在他的逼迫之下不停后退,直到他抵上了身后的门,退无可退,才终于抬起眼看谷肆。
以往寒潭似的目光此刻写满了偏执,似乎不听到他的回答就不松手一样的决绝,他甚至不敢相信谷肆还有这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