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撒谎。
他说他喜静。
师父信了,因他一向老成。
再后来,他不会再主动同人接触,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不会再对旁人有期待,更不会去尝试接触,甘愿沉浸在“喜静”的谎言中,直到“喜静”不再是谎言。
东方令颐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平静的望向许宴知,“许大人,人各不同,喜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许宴知似笑非笑,“是吗?”她指尖点点桌面,示意他落子,“少年老成之人往往比旁人更累,因为周围同龄之人并不能明白其心中所想,眼界心性不在同一境界自然不能交心相处。”
“我倒也能理解你为何喜静。”
“许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日后你若想下棋,可以来找我,我不会拒绝你。”
东方令一怔,“啪嗒”一声,他手中的棋子在半空落下,一下砸开了棋盘上原有的棋子。
乱了,彻底乱了。
东方令颐一向自持镇静,少有显露这稍纵即逝的慌乱。
他依旧淡漠,可尾音隐隐上扬,“你为何如此?”
他滞了一瞬又补充道,“我不需要同情。”
“同情?”棋局已乱,没有再下的必要,许宴知一字一句说道:“同情这个词太小瞧你我了,我更倾向于志同道合。”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跳脱炽热。”
“可有我一个跳脱炽热的朋友不见得是坏事不是吗?”
她道:“我自然能接受你的淡漠,也承认这世上有像你这般沉静冷淡之人,可这与你我相交有何关系?”
“我一向认为,交友乃凭心而为。”
东方令颐:“你不缺朋友,也不需要我——”
“需要。”许宴知打断他的话。
她接着说:“你不像是会妄自菲薄之人,再者,你棋下的好,不像谢辞他们几个臭棋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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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令颐再次沉默。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有个人会强势且炽热的闯进他的生活,是反感、不知所措、惊讶还是期待,他不清楚。
她又道:“你依旧是你,只是多了个朋友罢了。”
“你可以继续你的淡漠,但你不能否认你我是朋友。”她说着倒了杯茶推到东方令颐跟前。
随着推动杯中茶水稍有起伏,东方令颐的视线落在茶杯上,片刻后茶水恢复平静,他抬眸轻缓道:“知道了。”
“你回去吧,明日就是祭祀,你回去准备准备。”
许宴知哼笑一声,“成,我这就走了,不打扰你了。”
“改日再来找你下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