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
男人很不能理解,“我是护士呀。
我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实习护士,我……”
“这就是你。”
时伊径直打断他,道,“你已经死了。
在十年以前。”
她也正凝望着那照片。
她想起她曾经在那些人脸蛛里面,见到过杨聪死去时的模样。
双眼大睁,惊恐,愤怒,悲哀,绝望,扭曲着,狰狞着。
和这张照片上的骄傲恣意一点都不一样,和现在唯唯诺诺的土豆也不一样,让她一时没有辨认出来。
土豆又吓一跳:“你说谁死了呢!
快呸呸呸!
我连对象都没找呢!
真不吉利。
我马上就转正了,大好未来马上开启……”
“马上。
马多上啊?”
时伊叹口气,“你实习多久了?开始实习的时候是夏天吗?冬天吗?”
土豆望着她,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
……春夏秋冬,好像都有。
是一个一个的,轮转着的,春夏秋冬。
时伊平静地开了口。
“你下班在楼下找电动车,从第一台找到最后一台,再回去找到第一台,最后找到了吗?”
“你找不到。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你根本离不开这个医院。
所以你找到最后,还是跑回医院上班。”
“你实习才一个月,怎么会对医院那么多人的事情那么了解?你甚至每天都只能在楼梯间啃食堂剩下的、没人吃的玉米。”
土豆张口结舌,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是这样子吗?
……他记不清了。
“但护、护士长还要找我一起吃饭呢,是我拒绝了……”
土豆结结巴巴地,“我还给患者插导尿管,我……我每天都工作……”
“从来没有人找你一起吃饭。
你自己在走廊上喃喃自语,说不喜欢土豆这个名字,说世界上没人会喜欢土豆。”
“你去病房里插的导尿管,别的护士正插着得好好的呢,你路过偏去扶一把,让那个护士手抖了,挨了病人一顿臭骂。
你真会插导尿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