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倾覆正值大魏国力鼎盛之时,人人沉迷莺歌燕舞的盛世太平,仅有世家不以为然,深知居安思危之理,可惜上人蒙蔽,一心只听得进歌功颂德
。今日南下之乱,便是当年埋下的祸根。
僧人笑道:“昭明自己也不一样,总也一意孤行,为不可为之事,何须此言。”
“不。”谢司白垂眸,隐去其间郁色,“我从不为不可为之事。昭昭天理,晚辈不过是在顺应天道而行。”
僧人一愣。
“溯本清源,当今圣上之位本来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德不配位。”谢司白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
僧人端看他一阵,心下暗叹。
“那你今日上山来,又为何事?”僧人接着问道。
“我想请前辈替我看顾一人。”
僧人来了兴致,笑望他:“何人?”
这次反是轮到谢司白微微一怔,他一时语塞,片刻才不紧不慢道:“晚辈珍重之人。”
“珍重之人?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僧人道,“让我猜猜,莫不是宫中由你拂照的那位小殿下?”
谢司白轻蹙了眉,正要问他缘何会知内情,那僧人先笑道:“你师父云游四海第一处便来此地,这些琐事我若不想知也难。”
谢司白:“……”
僧人见好就收,不再难为他,清了清嗓子,重回德高望重的形象:“你师父曾与我提过她。”
谢司白略一挑眉:“如何说?”
“小姑娘心性坚韧,且敏而好学,若得男身,当为将相之才。”
谢赞对定安的评价向来甚高,听得此言,谢司白并不意外。
“只是困局在你。昭明处事自来当断则断,却在这一事上诸多牵绊。你师父曾言,怕你失其本心,一错再错,终是积重难返。”僧人徐徐补完后半句。
谢司白微拧了眉,不过旋即恢复常态。
僧人打量他神色:“你犹豫,可是因为杀父之仇?”
“不。”谢司白否认得干脆,“她尚属陈家之人,当年之事与她何干。”
“那昭明何惧?”
谢司白不言,一时两人无话,只听得鸟雀嘲哳,梵音自清远而来。
“我原不想累她进入此局。”谢司白慢慢道,“但现在看来,已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