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秋雨潺潺,像在天上剜了个窟窿,淋淋漓漓怎么都不见停。
江眠小憩了片刻,便打算带琪哥儿回去了。
凌花千般不舍,辛辛苦苦准备的葫芦和枣子都没舍得让她背去多少,生怕她路上会累着。
“眠儿啊,到家好好歇歇。
要受了委屈,你就写信,娘和弟妹帮你说理去。
你记得啊,你是有娘家撑腰的人。
就算你爹病了,娘一个人也能打八个,不比你爹差的。”
江眠又是笑又是哭,站在船头,冲凌花他们喊道:“娘,我都记下了。
你们快回去吧,莫让雨水再把身上淋湿了。”
直到客船行远,凌花才收回眺望的视线:“嗳,走吧。
晚点风哥儿也要回来了。
等他到了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要纳闷了。”
凌花说得没错。
江风到家时,门前落了大锁,显然家中无人。
他没带锁匙,也不晓得今日江眠回娘家的事,对这举家消失一事满肚子狐疑,便去周婶那儿敲了敲窗:“阿婶,是我,江风。”
周婶开的是一间杂货铺子。
街坊邻居家用的刷牙子、牙粉,还有竹筐簸箕、笤帚帕巾等物,基本都从她家来。
今日下雨,没什么客人,她便关着门,把那扇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支起的小窗阖下来,搬了张藤椅翘着脚在铺子里打盹。
听见敲窗声,周婶一个激灵,打着哈欠开门出来:“风哥儿回来了啊,怎么了这是?”
“阿婶,您看见我娘了吗,还有我二姐姐,暖姐儿晓哥儿他们。
我一回来,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
“甭担心啊,你娘他们去码头送你家大姐儿了。”
周婶侧身看他,“估摸着等会儿就回来了。
先进来吧,阿婶带你去烤烤火,你瞧你,身上的衣裳都湿了。”
江风点点头,收下伞,从侧门进去了。
周婶是他们的老邻居了,打小看着他长大,和他母亲凌花的关系也最亲。
江风儿时,就常和周婶家的大丫一起在这巷陌里玩捉迷藏、和尚剃头的游戏。
一晃多年过去,总觉得才一眨眼,双方就都长大了。
大丫十六岁便嫁做人妇,他也进了学塾读书,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了。
说起江眠回娘家一事,江风顿时想起了同样出嫁的大丫,在周婶家院子里左右探看:“阿婶,大丫今日也回来了吗?”
“回了啊,在里屋呢。”
江风顿时顾不上身上的衣裳是干还是湿了,拦住正把他往灶房领的周婶,道:“阿婶不忙,我身上这湿衣裳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