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寺的人,怎么也参与进来这件事了?众人一阵疑惑。
严绍庭亦是看向对方,脑海中则是迅速的回忆着如今这位光禄寺卿的背景。
张守直。
嘉靖十六年的举人,嘉靖二十二年的进士,初任便是浙江道嘉定县知县。
这人还是前元右丞相忙古歹的第九世孙。
又是嘉靖二十二年的进士。
更是从前元就传承下来的大户人家。
严绍庭微微眯眼。
而张守直已经开口道:“陛下,臣阅《大明会典》查得,太祖高皇帝乙巳改科,行中书省除了查证歙县亏欠夏麦九千七百石之外。”
“在其歙县辖下,有登瀛乡、明德乡,也被重新清查出一部分过去抛荒的桑园田地。并抄没程辉祥、叶忠两人及其家族门户所占的大批田地。”
“乙巳改科,歙县亏欠夏麦九千七百石确实无误,但加之抛荒桑园田地、抄没田地,三项并列一处,歙县新增税赋折算生丝一共就是一万零九百七十四斤三两。”
说完之后。
这位光禄寺卿张守直,便面带笑容的看向严绍庭。
“严侍读,这一万零九百七十四斤三两的生丝,又该折算成多少匹绢,想来侍读该是能算明白的。”
方才严绍庭说刑部尚书潘恩不会算术,该去昌平书院进修一回。
现在这个张守直便立马就反击了过来。
但也不等严绍庭开口。
张守直便开口道:“二十四两生丝,折绢一匹。一万零九百七十四斤三两生丝,可折绢八千七百七十九匹。与乙巳改科,朝廷规定歙县补齐夏税生丝的八千七百八十匹,基本一致,可见这笔账就该是落在歙县一县。”
两笔账。
竟然在张守直的言语之下,完美的重合了!
然而。
张守直现在并没有说完话。
他紧接着又说道:“陛下,臣还特意查阅太祖高皇帝时期,徽州府六县情形。歙县辖下登瀛、明德、仁礼、永丰、孝悌等乡,国初本就有大量桑园,生产生丝。而徽州府其余五县,则自古从来并无桑园,更无生产桑丝。
朝廷制定税课,坐取徽州府人丁丝绢八千七百八十匹,虽为明说乃是坐取徽州府歙县。但以国初乙巳改科之时而论,唯有歙县种桑产丝,加之《大明会典》之规定,这人丁丝绢税课坐取徽州府,实则也就是坐取歙县。”
《大明会典》当初的编写原则就是,在直隶,言府而不言县;在各布政司,则言省而不言府。
如果样样都具体到府县,那怕是这座万寿宫大殿,都装不下整本《大明会典》了。
歙县的账是对上了。
而且国初的时候,整个徽州府就只有歙县种桑产丝。
这补收夏税丝绢八千七百八十匹。
那自然就该是歙县一县承担。
这就是光禄寺卿张守直的论点。
而且。
几乎是完美无缺的。
但。
只是几乎。
在众人就以为,严绍庭要输下阵来,徽州府这笔人丁丝绢税课,依旧继续维持现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