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头脑昏沉,得须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又想一遍,再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儿,他一笑:“漾漾怕鬼。”
“也不怎么怕。”连漾想了想,撑住脸,“好吧,有一点。后来一天早上,我一睁眼,床旁边就立了把芭茅,那芭茅伸出一截枝子,上面戳了张被雨浇得破破烂烂的符,然后芭茅就开口说话了——你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
“猜猜嘛。”
述星费力想着,最后不确定道:“她要把这符还给你?”
“不是!”连漾将脸一皱,“她说我这符画错了。”
述星没忍住笑,一双桃花眸如水沁过般,明澈又漂亮。
“丢脸死了。”连漾咕哝一句,“那些符我都是从一本破书上学的,照猫画虎乱写的。”
她朝后一仰,看着灰蒙蒙的天。
“从那之后,我就和祝翘待一块儿了。后来识的字多了,就帮她取了个名字。取名字之前,我都按她说的,管她叫扫把,现在偶尔也这么叫。”
“原是这般。”
述星靠着轮椅,半垂着眼。
眼下又开始飘雪了,裹着寒风,可他浑身的热意却半点儿没消。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问:“漾漾和他们很亲近。”
他只说了一半,另外半截话则藏在心里。
她与他们亲近,实在让他羡慕。
若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再多一点就好了。
“合得来的朋友自然要珍惜了。”连漾又递过来一汤匙糖水,问,“还喝吗?”
述星低下脑袋,去喝那糖水。
喝时,不小心洒了点在她手上。
他昏眩得很,心里想什么,便不假思索地做了。他怔盯着那点糖水,忽探出一点舌。尖,稍一卷舐。
连漾只觉掌侧扫过一片湿漉漉的热气,侧眸一看,就见述星像餍足的猫一般眯了眯眼。
“甜的。”他顿了顿,“漾漾好甜啊。”
连漾伸过手揪住他的脸,一通乱揉。
“我还以为你醒了,没想到还晕得厉害。”
述星由着她揉捏,偶尔挤出两声哼哼。
当她停下时,他才抬眸,眼尾晕着一尾水红。
“为何停下了……”
他抬手握住连漾的腕,拿脸颊轻一阵缓一阵地蹭着她的掌心。
“不要继续吗?漾漾可以随便揉的。”
连漾觉得掌心烫得慌,一时也把握不准是否该继续逗他。
但述星自己倒有打算,见她迟迟不动,他忽然问:“漾漾,你要尝尝吗?”
“尝什么?”
“糖水。”述星抬起泛着雾气的眸子,那洇湿的唇一开一合,“也很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