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星这会儿才瞧出些许不对。
她还和往常一样,拿些称呼来打趣他,却又透着些疏离。
他一晃神,视线移至她脸上。
这还是毒解后,他第一次真正看她。
从沾着雪水的乌发,到微弯的笑眼,再到被冻得微红的鼻尖儿上。
可还未等他想好说什么,连漾就已上前拉过银翎。
“师弟,我先走了。”
“连仙长……”述星唤她。
但她既没瞧他,也没应他,一推门,便裹着雪风离开了。
他怔坐在轮椅上,心似是被什么给狠揪了一下。
又疼,又慌。
述戈上前,一手搭住轮椅,要往前推。
述星心里正不快,径直打开他的手。
“无须你帮忙。”
“帮忙?”述戈促狭了眸,谑笑道,“你似是误解了什么。我是在帮小师姐,而非你。”
述星垂下眼睫,抿直了唇。
***
走出临仙楼,连漾就已收拾好心绪。她侧垂下眼,看向银翎。
“你已入魔,又杀了人,按规矩当送千妖门处置。”
银翎的脸被雪风吹得惨白。
“我知道我做了错事,自会领罚。”
连漾忽想起述戈的话。
——是厌恶天下所有的魔,还是只恨杀她父母的魔。
她目光一斜,落在银翎身上。
他太瘦了。
捏一把,仅能掐到紧绷的皮和骨头。眼窝凹陷到能再装一双眼睛,一阵寒风就能将他吹得歪来倒去。
他被关在城主府数百年,一口牙被敲得干净,仅留张空瘪的嘴哭泣求饶。至亲又被关在地底,终日不得相见。
想必这数百年间,他吃了不少苦头。
杀了梅治,大抵是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
往常她除妖魔时,只落剑,不问迹。
可这回呢?
连漾牵紧银翎的手,两手相牵,互相攫取着温暖。
“银翎。”她看向前方,忽然问他,“为何要杀梅治?”
若他答不出缘由,或承认是随性所杀,那她再不会动摇。
往后对妖对魔,仍是只落剑,不问迹。
可银翎犹豫一阵,吞吞吐吐答道:“他的儿子快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