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而韶言的伤口快要养好了。
面上的丝线已经拆下,虽然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疤痕,但医师说只要按时涂药,疤很快就会消失。
伤既然养好了,不用元英说,韶言很主动地去元玖那里领罚。
飓风已经影响到了穗城,城内阴雨连绵,郊外已经死了不少人。元玖暂且没时间祸害韶言,但好不容易得来了磋磨韶言的机会,哪能轻易放弃。
正好元氏救灾缺人手,元玖干脆把韶言派去。以防万一,他还命人封了韶言的灵脉。
问题不大。霍且非习武出身,从小便让韶言在修习灵术仙法之余打熬筋骨。韶言一身横练功夫练得相当不错,就是赤手空拳,一般人也难近他身。
元玖把韶言交给领事,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让领事多多“关照”韶言。
但令韶言意外的是,领事并没有把他领到救灾的地方。
下这么大雨,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坐着船去救人。然而整个元氏对救人这事不大上心,领事见韶言生得高大又身强体壮,再听三公子所言,只当得了一口好用的牲口,把韶言往需要体力活的地方拉。韶言也是真听话,路上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他眼睛随了父亲,是很有神的双睑,看那样子就像个身体强健的小牛。
到了地方,领事还很满意地拍了拍韶言的后背,那样子,真像是因为得了
一口好牲口而洋洋得意。
韶言不想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把事情做了就是。要是救灾,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但……
这周围的人……这是在做什么?
雨还在下,这群人穿着蓑衣,手拿工具挖地。韶言注意到附近搭起了好几个棚子,底下是个一人见方的地穴。
韶言忽然想起师父提起过的,辽东会宁府的金场。
但这是穗城,穗城哪来的金可淘!
那这是做什么?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挖排水渠。
韶言左瞧瞧又看看,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直到那领事带他靠近棚子,他瞥见那地穴,韶言才明白元氏这是要做什么:
盗墓。
可惜元氏在这方面还是缺乏经验,定穴定的太差,挖的也是毫无规律可言,才让韶言第一时间没看出来。
毕竟韶氏在撅坟这方面可以说是天下摸金校尉的祖师爷。
搞不清楚元氏想什么。这么大的雨本来都不宜动土,他们宁可冒雨施工刨坟,也不愿意派这些人去救灾。盗墓,图什么?不过是图墓里陪葬的那些东西。横竖这墓在元氏的地盘,也不能长腿跑了,为何这么急呢,甚至不惜冒雨刨坟。
领事让韶言这头好牲口挖土,韶言结果工具,一声不吭地就干活,指哪儿挖哪儿。领事很满意,但三公子的话还在耳边,他总归得给韶言找点麻烦。
元玖没和领事说韶言的身份,韶言穿的也破旧,故而领事只当他是得罪了元玖的元氏门生
。要是知道韶言的身份,哪怕韶言只是个庶族公子呢,领事也不敢太过分。
但元玖什么也没说,韶言什么也没说,领事也什么都不知道。
韶言挖的起劲呢,领事就把他叫走,让他下地道。
一般人也就算了,但韶言出生于辽东韶氏,怎么不了解这其中的门道。
这地穴让元氏挖的,方不方正不正。如今又是雨天,哪怕搭了棚子也免不得往里渗水。
这么个破地道,在上面踩两脚怕是就得塌。
领事的理由找的也很随意,他让韶言下去看看地道渗没渗水,渗水了好赶紧处理。
韶言没吭声,他意识到了这领事是存心为难。
他没说话,只是摘下斗笠,脱下蓑衣,用还算干净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领事正想用什么话顶他,结果韶言做完这些事也没
吭声,直接跳下了地穴。
大雨天下地道,这牲口还真听话。
雨浇的土地松软,哪怕韶言进入地道之后小心再小心,这地穴还是塌了。
动静不小,连棚子都跟着散了架。
旁边干活的家奴们都注意到这边的异况,全都凑过来看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工头也过来,问领事。
他看到散架了的棚子,有些明白过来:“有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