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动,甚至没有人躲
开。他们到死都没有放下手里的乐器,到死都是那一副令人恶心的欢快面容。
逃啊!为什么不逃呢?
韶言想问他们,然而又说不出话。他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一个又一个祝宗倒在地上,他的话说给谁听呢?
祭天台最终成了韶言的独角戏。
血混在元英的红衣上,倒叫人不太能分清,只是袖上的龙纹渐渐模糊了。
嘀嗒,嘀嗒……
血顺着剑身留到地上,元英似乎在等韶言弹完这支曲子。
啧,韶言也没资格说别人,他明明自己也没有逃。
最后一个音节从他的指下滑过,韶言抱着琵琶,直视着明晃晃的剑尖。
那真是一把好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更别说是劈砍血肉。此时它就架在韶言的颈上,只要元英手微微一抖,或者韶言微微偏头,便是见血封喉。
但韶言没动,元英也没动。
“您是要杀我吗。”
他的语气里竟然有几分解脱之意。
元英笑了,把剑收了回去。
“不。”他说,“你并非元氏族人,用你的血污染了祭天台,祖宗神明该怪罪了。”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韶言。
跪坐一夜,韶言起身很是勉强,他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好受一点。回过头,元英毫不设防地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韶言下意识地往祭天台下看。
高,很高。他看见了那之前发疯跳下去的祝宗,此时血肉模糊地躺在下面,死得透透的。
韶言盯着那尸体,此时忽然有
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杀了元英……
他很冷静,一步一步向元英走去。
近了,更近了,元英还没有察觉。
就在他准备伸出手,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鼓声。
有那么一瞬间韶言以为是幻听,因为元英没有因此做出任何反应。
但那不是,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二叔在提醒他。
好在元英没有注意到他,他还能及时止损。
吧嗒,吧嗒……
有什么东西砸到韶言的脸上,冰冰凉凉。
下雨了吗?
韶言茫然地抬头往天上看。
不对!
他伸出手去接,那掉下来的东西是硬的,有棱有角。
这韶言太熟悉了,他在辽东见过很多次,哪怕不是在冬天。但它怎么会出现在穗城?它不该出现在穗城。
这是霰。
雨夹雪,穗城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