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杀人很容易,左右不过一剑。”韶言沉声说,“您若是心里实在过不去那道坎儿,就不要把他当作是自己叔父。”
他的声音似乎将要把君淮拖入地狱:“闭上眼,拿稳剑……您就当一场梦,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干净,您不会见到照夜君的尸体……”
韶言把玉沙往君淮手里塞,然而君淮静如被烫到一般将玉沙剑推开。
“阿言,我不能!”他的声音几乎要染上一层哭腔,“我真的不能。”
君淮说着,走到角落里逃避现实般地面壁。
“……”韶言
奉剑的双手放下了。
他知晓自己不能再逼了,君淮已被逼入绝境。韶言看着他,面上涌现出一种残忍的悲哀。
“我明白了。”他叹气,声音听着却不知为何仿佛有几分如释重负:“既然您实在下不去手,那我就只能行使宗主给予我的权利。”
“……什么?”君淮呆住了。
“我会帮您。”他说。“您放心,我不会给照夜君带来多余痛苦的,只一剑,一剑便够。”
君淮这时才意识到眼前人说了多么恐怖的话。
玉沙出鞘,韶言手持不属于自己的佩剑,跟随君愈的脚步快步走出。
“不、不……不!”酒劲渐渐涌上来,君淮来不及起身,几乎是要扑过去阻止韶言行进的脚步。
“阿言!你不能那么做,这不是你应该背负的杀孽!”
韶言充耳不闻君淮在他身后的喊声,他手持佩剑来到君愈身后。
君愈没有转身,只是感叹一般叹息道:“玉鸾到底是狠不了心下不了手。”
“没关系。”韶言倏然一笑,“我替他就是。”
“照夜君。”韶言轻声说,“您一路走好。”
君愈缓缓闭上了眼。
当君淮冲进庭院,韶言已举起玉沙剑。这位君氏的少主,世家公子的楷模,今日是韶言认识他以来他头一次如此失态。
“叔父!”
他扑过去,与此同时,韶言手起剑落。
大抵是玉沙锋利,而韶言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如他所言,他这一剑并未给君愈带去多余
的痛苦。只一剑,君愈的身子就缓缓瘫倒在地,那颗不久前还和韶言说话的脑袋滚落于地。
黑红相间的血液大部分溅到韶言的脸上和身上,他放下玉沙,血顺着剑刃流淌到他的手心。君淮在他的身后,韶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这惨相。
君淮跪坐于地的,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韶言转过身,用沾满君愈温热的血的手蒙上了君淮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君淮在他的手下颤抖。
“少主,事情都结束了。”韶言冷静地宣布着结果,“我扶您起来,您现在还能走路吗?”
“别往前看,转过身子,千万别回头。您离开这儿,回去焚香沐浴,再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好好睡一觉。”
“我会把这里清理干净,明日还您一把干干净净的玉沙剑。横竖照夜君早前也不总在杭州,您看不见他,就当他是出远门了。听我一句劝,您就把今天的事当作是一场梦,成吗?”
“只是若宗主问起,您不能说是我帮了您。”
韶言说完这些,就扶起软得几乎站不起的君淮。君淮趴在他的肩上,韶言听见他说:
“这不该的……这不该的。这本是我的罪孽,为何是你替我踏入地狱?!”
“少主。”韶言唤他,“这不是你的罪孽。”
“您若是真害怕报应。”他轻笑,“那也是报应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