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刚要出言,韶言示意她莫要开口。
“既然难熬,你为什么不自我了断呢?”
“你说什么?!”元琏猛抬头。
“如你所言,既然舒杭走了之后你那么想念他,你活着还这么煎熬,你为什么不自我了断呢?”
韶言质问元琏,正如黎孤质问他。
“一开始元宗主还不许你死,可是这些年过去,如今他不会再阻拦你。”
韶言说着,取下元琏头
上那根摇摇欲坠的簪子,握在他的手里。
尖锐的那一头对准元琏的脖颈,韶言对他说:“只一下,你就可以去见他了。”
这人挑唆元琏自戕。
他的话里似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元琏听见他的声音,攥紧了手里的簪子。
“不会疼的。再疼,也没有舒杭走时疼吧。”韶言循循善诱。
元琏握着簪子的手正颤抖。
“你犹豫什么?你是不敢?你为何不敢?”韶言的语气平静,但话听着却有那么一点咄咄逼人:“我之前还说你用情至深,如今看来,你还是贪生怕死。”
“……我真的能再见到他?”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韶言说,“他就在你身侧。”
他哄骗元琏自戕,无半分良心不安。怎么会受到良心谴责呢?元琏这般模样,倒不如让他解脱。那样元英能松口气,韶言也能松口气。
“可是罪魁祸首还在。”元琏忽然说,“他还在,为什么死的要是舒杭和我?”
“罪魁祸首不是元宗主。”
“不是他?那错在谁?难道在我?”元琏将簪子倒转方向,指着韶言。
“你没有错。”韶言轻易便夺过元琏手里的簪子,“但他也没有错。”
“那错的是谁?”元琏目眦尽裂,“若我们都没错,事情如何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天底下这样的事多了。谁都
没错,可事情就是一步步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元琏问韶言,韶言又该问谁呢?
“五年了,元二公子。”韶言把簪子掐断,放到一边。“你现在才要向他寻仇,不觉得太迟了吗?”
“莫不是你还对他心存幻想……”
大概韶言真的戳中了元琏的心思,元二公子的脸色变得极为差劲。
“不是吧……”韶言状作吃惊,“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即使他这般对你也算情有可原,你原谅他也不是不行。可,舒杭走的那么早,那么惨,你要替他原谅你父亲?”
“还有你,你都因为他变成这个样子了,总该打破心里的幻想了吧?”
元琏嘲讽一笑:“我早就想通了。”
“我问你,你可知道我父亲他为何要将你二叔锁在元氏十四年?”
“不知。”
韶言瞥见元琏面上的讽刺一笑,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说?”他悚然一惊。
“韶言,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元琏赞赏他。
“这绝无可能。”韶言冷静道,“我二叔,我二叔他——”
“我之前可以肯定这件事。但后来我见到你二叔,又不这么想了。”
“……你见到他了?他在何处?”
元琏笑而不语,手往上指: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