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
韶言没想到楼晴丝竟然还与此事有关。
关于元竹为何是个痴儿,这在元氏并不是一个秘密,只是很平常一件事,平常到几乎没有人特殊提起。
只是小公子不大幸运,那年落了水,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就把脑子摔坏了。
但这是元氏对外的说法,具体如何——
楼晴丝说与她有关。
“那孩子……以前很聪明的。”她泪流不止,“多好的孩子,我,我怎么就下得去手!”
韶言紧盯着她:“您到底做了什么?”
“我……”
……
韶言睁大双眼。
“虎毒不食子。”韶言说,“您居然真的下得去手。”
“所以您这些年如此宠爱四公子,其实是因为内心有愧?”韶言质问她。
楼晴丝一直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韶言一时间无话可说,他只能苦笑:“这件事我是真没有想到,您和我说做什么呢?”
他轻声说:“这件事憋在心里那么多年,您一定很难受吧。”
“我是在赎罪。”她说。
“赎罪,赎罪……都是这般。”韶言披头散发,不住地走动,“既然觉得有罪,当初为何要如此行事?事情已经做了,又觉得有罪,岂不是更为可笑?”
他停下脚步,望向楼晴丝:“您应该去和四公子说,和我说有什么用。”
“竹儿他是个痴儿,我不能再……”
“痴儿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韶言
闭上眼,“您到底是怕刺激到他,还是根本不敢说?”
“我……”
“您无需多言。”韶言重重地叹气,“我不愿听。”
韶言暂且不想面对楼晴丝。
瀛洲神君装聋作哑,面对如此罪责,就连他都不想原谅楼晴丝了。
可楼晴丝也不想要原谅,她压抑了快二十年了,如今只想找个人倾诉。然而韶言不愿意听,她又能去找谁呢?
腰间的木鱼坠着,似乎提醒着她该往哪里去。
*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楼晴丝是锦衣玉食的元氏宗主夫人,身边仆从无数,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给自己仔细梳妆过了。
这副容貌……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虽说仍算得美丽,但与年轻时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大够看。
她是要去见故人,那自然要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
面上的疲态是压不住的,楼晴丝只能靠浓妆艳抹勉强在人前维持着。发髻,珠钗……她有些不大能抓得住那些首饰。
但不管怎样,这元夫人的架子,一定要架起来。
她一个奴仆侍卫也没有带,径自走向了凤凰台。
护卫自然是要拦着的,然而元夫人今天是铁了心要闯凤凰台,谁也拦不住。
“夫人,宗主有令,您不可……”
“你是要拦我吗?”元夫人掷地有声,“元英都不敢拦我,你一个小小的护卫,竟如此大
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