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凳子,踩在上面,仔细观察着。
赵丙南右手的食指有破皮出血,奇怪之处在于伤口很整齐。
绳子勒在喉头以上,舌头并未吐出,面颊赤紫,指甲发青,大小便失禁。只有一道索痕,绳子交于颈后。一切符合自缢而死的特征。
来到渔杭县遇到了种种怪事,莫如深偏偏不信赵丙南是自杀的。
彭超了解他,知道他绝不相信是自杀,于是问:“老三,你为什么坚信陈立山不是自杀的?”
莫如深说:“用一点就可以确定。”
彭超很好奇:“哪一点?”
莫如深咂咂嘴说:“因为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儿子是否安全回家了。”
彭超想了想,点点头说:“有道理。他是因为儿子被绑架,才被要挟翻供的。没确定儿子的安全,他是不会死的。”
莫如深仔细观察着牢房和尸体,想找到点什么。彭超知道他在思考,并没有打搅他,只是默默守在旁边,这是他几年来与莫如深在一起养成的习惯。
牢房地上茅草杂乱,有一部分茅草露出了空地,空地呈歪歪斜斜两条线。牢房里光线比较暗,看得不太清楚。
莫如深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照相机,把焦距扩大,空白的地方能够看清楚了。空白的地上有时断时续的脚印,他拍了一张照片。
他观察了一下赵丙南的鞋底,鞋后跟聚集了较多尘土,而且远比鞋底的前半部分尘土多。
他确信地上的空白是赵丙南的鞋后跟蹬踹所致,因此可知赵丙南曾经挣扎过。看罢多时,他和彭超一起把赵丙南的尸体放下来。
他取下绳子,发现索痕黑紫,还有破皮出血之处。绳扣里面有隐隐的血迹,他打开手机,放大焦距,确认有血迹。
彭超看了,觉得很奇怪:“赵丙南既是上吊,为何在绳扣里有血迹?”
莫如深提醒他:“你看看他的手。”
彭超掰开赵丙南的手,反复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没有就对了。因为他是被人勒死的。”莫如深很肯定地说。
“是吗?”彭超相信莫如深,但还是不太明白。
莫如深知道彭超还是没懂,说:“来,大哥,我们来还原一下。你扮赵丙南,我扮凶手。”
他让狱卒拿来另一条绳子,突然从后面勒住了彭超的脖子。彭超开始挣扎,两人一起向后摔倒。
他蹬住了彭超的肩膀,彭超的脚使劲在地上蹬踹着。这时,他松开了彭超。彭超使劲咳嗽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莫如深说:“大哥,小弟得罪了。非如此,不足以还原现场。”
彭超哑着嗓子说:“没事。赵丙南就是这样死的?”
“正是。”莫如深说,“凶手勒死赵丙南的时候,擦破了手指,血迹染在了上面。而后把赵丙南吊上去的时候,恰好把绳子染血的地方挽在绳扣里。”
莫如深指了一下赵丙南的肩膀:“大哥,你看一下自己的肩膀,再看看赵丙南的肩膀。”
彭超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和赵丙南的肩膀上都有土,那是鞋底留下的,突然明白了莫如深的意思。
莫如深说:“凶手是个高手,勒死人的时候故意用了一个特别不方便的姿势。踩住肩膀,就是为了好用力。故意把索痕交于耳后,而不是颈后。”
彭超问:“有什么区别吗?”
莫如深解释道:“勒死人命,而伪造成自缢,脖颈处必有两道索痕,一青一白。”
彭超不解地说:“可赵丙南颈部的索痕只有一道,颜色青黑。”
莫如深点点头:“不错,这正是凶手高明的地方。他不仅只留下了一道索痕,而且与自缢的索痕无异。因此他勒死赵丙南的姿势,必然与自缢的位置相似。这个姿势很别扭,很费力,却易于伪装自缢。”
彭超想想刚才还原的作案过程,完全明白了莫如深的意思。
莫如深说:“这个人对于刑狱勘验之事,比较熟悉,但还是留下了破绽。”
彭超问:“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