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不禁又起身踱起步来。赵与中见状走到他身边,温声劝道:
“事发不过三天,就是排兵布阵也尚需时日,二殿下暂且放宽心,若出师不利,您再率兵亲去不迟呀。”
秦维勉见赵与中这样贴心,正想回头令他安心,突然一阵疾步,外面报说相洲关的信使来了。
“快请!信呢?!”
信使拿出李先善的信,秦维勉看了一过,自然是奉命、竭力这样的话,看不出一点心迹。那信使见秦维勉看完,又报说:
“禀二殿下,给贺校尉的书信也已送到——”
“回信呢?!”
“没有回信。”
“没有回信?”
那信使听秦维勉这样着急,立刻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他只是送信的,那贺校尉没有回信给他,不能怪他吧?
赵与中在旁说道:
“想来贺校尉忙着打探敌情、部署兵力,不及回复吧。”
秦维勉挥挥手,让那信使下去了。
那封信送走不久他就后悔了。当时他实在是急火攻心,后来想想措辞如此严厉,也并非救人之道。何况贺云津能不能救得回谢质,原也不在于他的威胁。
对贺云津这样心思全在他身上的人,哄一哄还更管用。
秦维勉于是便等着后去的信使回来,看看贺云津怎么说。不想那人回来,又没有带回贺云津的书信。
“贺校尉看完,只说令小的上覆二殿下,说他‘从命’。”
这回赵与中也有些慌了。他知道贺云津在燕王帐下颇有分量,也看得出此人并非圆滑谄谀之辈,但如此桀骜,还是有些过分了吧?
“呃……看来贺校尉必是有了主意,才如此简断!若不是有几分把握,岂会如此回复?”
赵与中是硬去弥缝,不想秦维勉听了脸上倒真有些霁色。秦维勉都能想得出贺云津当面对他说这两个字时的样子,不管救不救得回,贺云津一定会尽力去做。李先善虽然文辞滴水不漏,但秦维勉却不相信他会努力谋划。
赵与中话虽这么说,他也想不出怎么破敌。且不说李先善未必肯出精兵,就是倾尽全力,相洲关士卒也难以大破山戎,要不战事又何至于此呢。
杨恤早已接了李先善的密报,只当此事稳了,白天只是到秦维勉面前不咸不淡地宽慰了两句,赵与中听说了晚饭后又来给秦维勉吃定心丸。
秦维勉见赵与中如此贴心体意,心中稍有安慰。可一想起这人原是谢质举荐,心中又惶然起来。
赵与中怕他过于担忧,真离开西营到相洲关去,便一直同秦维勉说傧州的事。如今他们在此谋划傧州,若是一旦离去,则就前功尽弃了。
秦维勉如何不知轻重,可谢质在他心中的分量岂是旁人可以悉知的。他早想到他走出这一步必然尽是荆棘险阻,可哪里想到刚一出征,便失去了他最知心的人。
此种苦痛,即使他早先有所预料,也断想不到会如此酷烈。
眼看漏刻渐逝,秦维勉也逐渐意识到,他的希文怕是难回返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屏退左右,只留下赵与中与路天雪在身旁。
“天雪,若是你去,如何可以救得希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