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伊眨了眨眼,李伯伯对着她点了点头,好像不知道是哪个瞬间,她听明白了。
她缓慢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一片蝴蝶结兰,花开得美艷动人,种的人却是一脸心碎。她也害怕自己是那个人……
他说过的话忽然一句一句清晰的在耳边萦绕,即使真的是他要离去,但过去那些时间和经历,都是真的。
他带她看过的日出,陪她走过的回家的路,给过她的东西……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不能因为这些,而抹杀掉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犹豫了一阵子,然后放下了东西,转过身来说:「李伯伯,我现在就去。」
再见他,再见他一面。来得及的话,她也要告诉他,她的心意。
等不到他开口的话,那就她开口。
她转身就跑,从来都没有试过跑得那么急。她听见李伯伯在身后让她注意安全,她只扬了扬手,没有回头,便一股脑的往前奔。
等到了公车,她焦急地上了车。找个位置坐下,她偷偷瞄了眼旁边那人的手表。一点半。
从这里去机场,不堵车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
她的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因为紧张,所以手心冒了冷汗。她才忽然想起,自己没有把那条他送的项链一起带来,否则她可以问问他,那故弄玄虚的秘密到底是甚么。
不过没有也不紧要,项链的秘密她不知道也没有所谓,但她心里的秘密,他不能不知道。
还好一路上还挺顺利的,公车开到机场的时候,她瞄到时间大概是两点半。她一跳下车后便拔足狂奔,从来都没有跑得这么快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机场对她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地方,又大又多人,来来往往的,她不知该从何找起。她拽住了一个穿着制服的人问,那人有点不耐烦,指了指右边远处的一块电子板,让她自己在上面找飞机的资讯。
还好任惟伊是个不容易被紧张或情绪影响行动的人,她站在电子板下,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她看了看,一会儿便找到了林天宇坐的那班飞机。
她找到了相关的入闸口,两边都是一些商店,在最尽头便是闸口。她往前走了几步,便倏地止住了脚步,刚掛起的笑容结了霜。
在远处,她看见了林天宇。旁边有林妈妈。
除了两人外,她还看见了文姿余,和文妈妈。
文姿余为何在这里?她是要送机?可是,为何她手里拿着护照,护照的中间又夹着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机票?
她看不真切,又往前几步,躲到一旁的柱子后。
他们说的话,她其实半句都听不到,她只听见自己跳得不能再剧烈的心跳声,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僵硬得厉害,动都动不了似的。
没有人看见她,或者应该说,没有人留意她,在这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地方,她以为自己藏起来了,可是……文姿余余光瞄到了任惟伊。
当下她是异常紧张的,因为她知道任惟伊又要来坏她的好事了。她瞥了林天宇一眼,还好他正在低头看着手机,等着某人的电话,并没有看见在另一边的任惟伊。
他已在这闸口站了很久了,可是就是不愿意走。她知道,他还在等任惟伊,在想她可能会出现。
她抓了抓林天宇的胳臂,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今天这班机人很多,我们得早点进去安检甚么的。」
可是林天宇总是隔几秒便又回过头来看,文妈妈看见了,也知道他在等谁,便道:「天宇,姿余在那边就靠你好好照顾了。她虽然读书好,可是很多事情要人帮忙,你们俩在那边,要互相照顾。」她说得真切,终于心愿达成了,声音有点儿颤。
「就是。」林妈妈又拍了一下林天宇的胳臂,说道:「不是你爸公司临时有事,我们也跟去了。我们月底就过来,你在那边先跟姿余安顿好。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有从小到大的朋友一起,多幸福啊你!」
可是两人的话都没有听进林天宇的耳朵里,他的眼神还是盯着那看似没有尽头的人潮,不知道那会不会为他带来任惟伊。
出发机场以前,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打了一通电话给任惟伊家里,可是却是任妈妈接的,说她去了学校了。於是他又找了顾政,他说宋程程会帮忙找任惟伊。结果到现在……
还是没有人影。
但他还是想等下去。他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
文姿余看不下去了,趁着两位妈妈正在聊天,便低声在林天宇耳边说:「你还在等任惟伊吗?她会来的话,早就来了。不!她要找你的话,她要见你的话,她今天以前就做了!你再在这里等,都没有任何意思的。你还看不清楚吗?你对她来说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林天宇笑了一声,只觉得嘴巴有点儿苦。连最后的那点希望,都在文姿余说得一清二楚的话里死去了。
是的。他不重要。
是的。她要来的话早就来了。
不用她来提醒他都晓得的事情,不想她说出口只想隐藏起来的事情,最后她还是残忍的一一说破,他不能再视而不见,只能睁大眼睛看。
没有她。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跟他一刀两断。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机票,推了推随身行李,便跟老妈道了別。老妈勉强忍住了眼泪,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