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文妈妈也是,她担心得很,又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拜托林天宇。林天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就是点了点头了。
文姿余勉强的推著自己的随身行李,可是她两手又有东西,推起来不大方便。加上她想快点和林天宇走,一心急就比较手忙脚乱。
林天宇看见了,叹了口气,伸过手来拿了她的行李,一人推两个行李。
文姿余沾沾自喜,又在林天宇的身后走,挽著他的手臂。不知为何,林天宇也没有甩开她,就这样任由她挽著自己。她瞄了一眼后边的任惟伊,确定她看见了两人之间的互动,才跟著林天宇走入了闸口。
任惟伊站在柱子后面,整片脑海都是空白的。她来的目的不是这样的,她明明是有话想跟他说,也想见见他的,可是文姿余在,她就像脚步被钉住了一样,不管如何都挪不开来。
连声音都出不来,好像有甚么堵在她的胸口似的,又重又沉,压得她难受得很。想说话,想叫住他,可是却出不了声音。
一旁正在往回走的林妈妈和文妈妈,两人正边走边聊。林妈妈喋喋不休,文妈妈首先瞄到了任惟伊。
任惟伊本能的转过身去,却听见了两人的对话。里面好像有些说话是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唉,我也不知道这样送他去外国是不是对的。他不像你们家姿余,从小到大读书好,这次又是拿到了学校的那个奖学金去的,要适应都不是甚么难事。我这儿子啊,做事情就是看心情居多,我怕他去到那边……唉,他一开始说要留下来,我……」
林妈妈的话还没说完,文妈妈便抢先道:「哎,你可別忘了,天宇这次高考考得比姿余还好呢,他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而且两个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住,去哪都有照应,不用担心。」
「希望是吧。」林妈妈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两人挽著手袋便走过了。
任惟伊努力睁大眼睛,一口气憋在心里,忍住不敢出声,却把两人的对话完完全全听了进去。直到某一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便随之滑下了泪水,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一直以来都没有哭的她,这些日子以来都很坚强的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护著自己的她,终于哭了。
--难怪他怎么样都要去。
她想起文姿余站在他身边时的动作、姿势和眼神,那么自然,又那么纯粹。在他耳边说话,他替她推行李,她跟在他身后……两人登对得像是硬生生的打了她一个巴掌似的。
她终于明白了,每个人的后悔都不一样的。
她后悔的,是今天来到这里,看见和听见这一切。她没有来的话就好了,她还能以为他喜欢自己,她还能装着他和自己拥有一样的心意,她还能为所有的事情留一点余地……至於现在,她连自欺欺人的资格也没有了。
他和她在一起,那个新的生活新的世界里,他有她。两人还住在一起,所谓的互相照顾,其实也就是同居而已。
不知何时,她默默地走到了落地窗前,外面忽然下着濛凇雨,世界像蒙上了一层纱,但仍然可以看见有人正在上飞机,又看见远处有架飞机缓缓向上滑行,向着天空飞去。
飞机为別人带来归人,而她,她只能看着不知道哪一架才是他坐的飞机,目送他走进另外一个世界,最后成为別人的某某。
她知道的,这就是终结了。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结局。
任惟伊的手紧紧地抓住心脏处,另一手抵著窗口,她的双腿发软,一颗心痛得几乎觉得不属于自己似的,脸上泪流不止,一颗一颗晶莹像断线的珍珠般。
她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无所谓。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因为爸爸,第二次,是因为林天宇。
第87章
二零一九年。天寒地冻,万物沉睡的一月。
刚下飞机的任惟伊穿着一件白色羊毛衫,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外面再套上黑色毛呢大衣,配上黑色阔腿长裤,踩着球鞋,赶到十月咖啡厅。
真真正正的风尘仆仆。而且还是远从英国扑回来。
咖啡厅装修了一个月,今天是重开的第一天。任惟伊在外面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头顶上的遮阳棚是白色的,上面用黑色的字体写了咖啡厅的英文名字。
左右两边干净到接近透明的玻璃门,框上黑色框。右边架著小黑板,写著今天的菜单,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小圆筒用来放雨伞,因为最近总是下着绵绵雨。左边放着一棵长到人大腿高度的梅花。白色的梅花倒影在后面的玻璃门上,装饰了玻璃的单调。
任惟伊笑了笑,这真是典型的霍亦辰风格。对黑色和白色像疯了一样的沉迷。
她抬脚走进了咖啡厅,门边便响起了清脆的像风铃一样的声音。还没看清楚室内的装潢如何,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的霍亦辰便冲著她扬了扬手。
他穿着一身黑色便服,随意系上了围裙,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像厨师。
但他又不只是厨师,他还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
霍亦辰是任惟伊大学的同学,也认识宋程程和李少艾。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四人经常待在一起。虽然当时很多人都不大懂,包括她们三人都不懂,为甚么他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却不恋爱,浪费大好青春,总是有事没事都跟她们三人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