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而言,皇城中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父皇不是父皇,兄长不是兄长,母妃更加……
她甚至一点不好奇自己的父亲是谁。
过去,她以为皇兄要将她卖给镇北王,连夜潜逃,如今皇兄成了那个买主,她反而不敢逃了。
怕是就连父皇都不知道,镇北军中还埋藏着一个赵则——
谁能想到,白姹偷袭那次,曾经保护过自己的年轻军官,竟然是皇兄的心腹。
“阿城,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她眨了眨眼,目光中透出几分狡黠。
锦城听明白对方是在笑话自己,也不生气,只忧心道:“公主,倘若他真的来了,你会如何。”
“阿城,你记住,他绝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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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回到自己房间时,已近傍晚,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压沉在屏风上,无x端让人感到窒息。
“宣统领,久等了。”他绕过屏风,蹙眉道:“按照我们原先的约定,倘若公主拒绝,你便该自行离去。”
“你可有告诉她,我来了。”宣睿定神打量眼前细皮白肉的少年郎,从没想过,最后肯帮自己的竟然是他。
锦城回忆起当时公主的态度,摇了摇头:“我没说,但公主的意思很明确,她不会跟你走。”
饶是已预料到她的态度,宣睿仍旧胸口痛胀难忍,只淡淡道:“多谢,他日锦大人若有难处,本将军必当报还。”
周围一片黑暗,锦城不通武功,只听见窗口风声一滞,屋子里就只剩他一人了。
他没点灯,独自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思绪杂乱,一时间脑子里全是公主那句“你好天真啊……”
枯坐了小半个时辰,他自嘲的笑了笑,拎起灯笼重新往东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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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卿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父皇一脸厌弃的望着她,梦见太子哥哥要将她关进华丽的金笼。
但这些都敌不过另外一个。
她梦见宣睿,睁着一双凉薄的眸子,将她推倒在床上,声声质问她为什么要走。
这个梦虽然可怕,但事后回想起来,居然是旖旎的成分居多。
或许是他于那事上实在太不节制,以至于两人只要在一起,不是在椅子上接吻,便是被他半推半就在床上……
这些事,她想起来便脸红心跳,倒宁愿梦里的他再凶煞一些。
这夜,当房中烛火突然间一齐熄灭,她被一阵阴冷的风裹挟着推倒在床上时,只以为自己再次身在梦中。
面前是一双阴冷的眸,男人面上的神色犹如发怒的狂沙,钩沉着她的心起起伏伏。
“将,将军……”她试探性的唤了声,回答她的,是手腕被狠狠握住的痛感。
原来,不是梦,是真的……
“怕什么,没叫错。”宣睿挑眉,额角一道细长的疤痕,显出几分狰狞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