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点,虽然你现在年纪大了,还是有勾引年轻小雄虫的魅力的。好好对待你的下一任,不要把人家搞得像我似的,不是每只虫后悔了就能追回来的……”“够了!”西泽尔低低地吼了一声,如同野兽的嘶鸣。他注视着夏歌,眼神中是几欲燃烧的恋慕与痴迷,以悔恨和痛苦为燃料,燃烧出黑色的火焰,其间夹杂着如被抛弃一般的落寞不甘,这一点杂质在火焰中染着青蓝色的光,从内到外,一点一点腐蚀着他。夏歌被他吼了一嗓子,愣愣看着他不再说话。怔愣过后是从心底燃起的愤怒,他终于装不下去这个孙子了,情绪失控朝西泽尔大吼:“你t的好心尽当驴肝肺!脑子有坑非得留我一个留不住的东西!我当年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当哑巴?当初我怕你才没敢说,你对我来说什么东西都算不上!你说你当年喜欢我,不过是把我当个好看好玩的小东西,其实根本就没正眼看我!也是,挥挥手就屁颠屁颠跑过来的东西你也看不上,说丢就丢说赶走就赶走当然不需要一个小玩意的意见!现在好了,死皮赖脸跪舔更爽是吧!你t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朝我吼,你配吗你朝我吼?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要我一辈子留在你这儿还不如让我去……”“别说了!”西泽尔扑上去抓住夏歌的肩,还想捂住他的嘴。夏歌骂上了头,不管不顾推开西泽尔,爆发出他平生最大的力气,一把将西泽尔推到船座上,发出一声闷响。“怎么了?心虚了?被我戳痛脚了?你好好看看你真的喜欢我吗西泽尔,就算你喜欢我真的不是因为愧疚感和占有欲作祟吗?”夏歌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冷眼看着垂着头跌坐在船上的雌虫。“你不会不知道,距离虫洞开启不足二十四小时,你是故意在拖延吧。”西泽尔分外痛苦地喘息几声,缓缓抬起了头。这一抬头,让夏歌愣住了。他哭了,泪水从金眸中流出,滚滚爬满脸颊。夏歌以为他身为s级雌虫,城府似海的总统冕下应该不存在眼泪这种东西。哪怕在更早更早之前,他也从来流血不流泪。他应该高高在上地扬起头颅,用尖锐的言语反击,用绝对的武力让对方屈服,而不是任泪水将鬓边银发狼狈地粘成一缕一缕。“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证明我爱你?”他看向夏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火葬场要怎么证明爱一只虫。夏歌曾经的老师告诉他,雄虫可以将自己的爱均等或不均等地分成许多份。他们无需证明自己爱不爱,强逼一位雄虫阁下承认爱自己似乎是一件强虫所难的可耻之事。雌虫则要做许多证明自己的爱,他们要无私地奉献自己财产(尽管这条法律在后来被废除),接受与其它雌虫共享自己的所爱,并无私地给予自己所有的宠爱和关心。但夏歌更愿意将这看成一种责任或义务。夏家的几代前辈都在告诉他,他们夏家的雄虫是无可救药的异类,愿意顶住压力不娶雌侍而只留雌君陪伴在身边,甚至在雌君离开后终身不娶,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爱了。如果有一只虫,他已经习惯了伪装,将爱情都当作玩弄权术的手段,伪装成深情款款的模样,骗过了所有虫甚至骗过了自己,当他不能分清真假,惶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坠入爱河,又能拿什么证明自己的爱呢?【除非你把你的心剖出来。】夏歌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句话。这句话并非对此时面对自己的西泽尔说,而是为同另一个世界的西泽尔决裂而放下的狠话。这句话狗血又中二,似乎是某部中世纪背景的电影中雄虫对雌虫说的话。雌虫将军出兵敌国却爱上了敌国的一只平民雄虫,他们之间隔着国恨家仇,永世不可逾越。在战争过后,敌国被灭,功勋等身的将军却主动放弃一切荣誉与封赏,不惜触怒效忠的国王与大贵族,以平民身份来到雄虫面前乞求他的原谅。雄虫带着切齿的仇恨说出了这句话。结局是什么来着?夏歌想了半天,可惜年代久远,他把电影情节给忘记了。当夏歌从回忆中回神时,西泽尔已经不知何时欺身而上,他手中闪过银光,分明是一柄折叠式的军用匕|首!夏歌在那一瞬间以为他要与他同归于尽,惊慌失措想要躲闪。可雌虫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急躲开,就被西泽尔困住。一切太过突然,他惊慌到喊都喊不出,拼命挣扎着。然而,最终想象中的血光之灾并没有发生,夏歌只感到手中被塞了一块被另一只掌心温度捂得温热的金属。“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只有我们两只虫,就算你杀了我逃跑也不会被发现。”夏歌看向西泽尔的眼神掺杂了恐惧。“疯子……你松手。”他想要甩开匕首,却被西泽尔狠狠按住。“杀了我,只有你能杀我。你不是想要走吗?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也不会放你离开。”西泽尔在流泪,但他的语气并非狂怒或哀伤,而是无比的冷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拿刀让我杀你自己,你疯了?”“要么我死,要么你在这里陪我一辈子,你还不明白吗?”西泽尔冷冷地抛出了唯二的选项,这才是他最原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我从你死后就对天发誓,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让你出现在我面前,除非我死,否则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夏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悲哀才发现西泽尔还是那个西泽尔,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他狠狠咬着牙说:“亏我以为你会放我走!”西泽尔则继续刺激他,“你敢说你曾经没有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却将要因为你的懦弱胆怯而亲手放走。”“闭嘴!”夏歌威胁着让他闭嘴,用匕|首抵上他的胸膛。他并非没有捅过他刀子,在2号世界线,自己就刺伤过西泽尔的腹部,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时西泽尔鲜血的热度和气味。哪怕强大如斯,也是肉体凡胎。“心脏在左边。”西泽尔亲手将夏歌紧握的匕|首扶正,断绝了他最后一丝退缩的可能。“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西泽尔舔了舔唇角,凑到夏歌耳边,呼出絮絮的热气,压低声音道:“你那两位雌虫朋友……”“已经被我杀了。”“你说什么?!”夏歌猛然抬头,厉声质问,理智的弦轰然绷断。“我怎么可能容忍你身边有除我以外的任何雌虫,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无比清晰,响在西泽尔耳中,更是如同山崩雷鸣。他甚至能听见匕|首平直刺入后残忍地旋转,卡住了自己的肋骨。心脏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将未尽的话和着血咽了下去。“哈……”他弯下身子呛咳着惨笑了一声,咳出些血沫,身体向后跌倒下去。腕间的锁链牵扯着夏歌的手腕,带着面色惨白的夏歌一同倒了下去。夏歌跌坐在他身上,让削铁如泥的刀刃又生生没入了一些。西泽尔曾经亲自给他上课,想要彻底杀死s级雌虫,只能攻击三个地方——虫核、大脑,心脏……“终于……终于血刃仇敌的感觉怎么样?”西泽尔开口笑着,嘴唇张合间能看到他猩红的舌。夏歌浑身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将这一刀捅了进去。什么狗屁的血刃仇敌!夏歌心中被更复杂的情绪填满,却咬了一口舌尖,染血脸上却要硬生生扬起一个灿笑,好似血泊中开出的毒花,“我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更高兴。”看到夏歌扬起笑脸,倒在血泊中的西泽尔居然也扬起一个甜蜜的笑容,单纯地为雄虫喜悦而感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