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北齐收到的情报里,并没有发现机关兽。北齐挂帅的是上辈子镇守苍南关,这辈子统领二十万铁骑的大将军林威。林威此人的名头,并不亚于玉面战神宁泊简。这二人对上,虽然名头上分不出胜负。但南凉少了一半的兵力,要想以少胜多再创传奇,想也知道比登天还难。即便如此,林威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哪怕几位皇子一直在旁边聒噪地建议应该在萧晏安率领的援军到来之前乘胜追击多拿下几座城池,他仍旧八风不动。每日与部将推演沙盘,把南凉可能的防守方式都推了一遍。说实话林威并不喜欢这种在没有任何矛盾的前提下,强行挑衅制造矛盾,通过战争来彰显国威,让百姓臣服的行事风格。怎奈他是将军。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南凉援军的辎重物资先入了东北边境,邑陶城。北齐再不奇袭,等援军一到,攻城便会困难许多。八皇子宗政哲讲不了林威的武德。他偷偷带了一队人马,趁夜要去偷袭南凉阵营,打算先立个头功。然而这一去,让他见识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南凉大营外并未设士兵防守。正好合了宗政哲的心意,他一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人跟上。一队人步子才迈出去,不远处昏暗的地上就传来了令人骨头酥麻、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众人低头一看,竟是数十条蟒蛇形状的东西朝着这边爬来。仔细看又不是真的蛇。宗政哲唰一声拔出腰间的剑,正要刺向离他最近的一条。岂料那机关蛇尾巴一个灵活的横扫,藏于关节处的暗器接连射了出来。宗政哲闪躲不及,双腿被暗器钉入,当即惨叫一声瘫在地上。那些机关蛇还在往这边爬。宗政哲惊魂失色,拖着鲜血淋漓的腿,连滚带爬往回挪。其余士兵们何曾见过这东西,更没想到南凉不安排防守士兵,竟然是因为用了机关来守夜。分出几人去保护八皇子,余下的几人有人拔刀,有人持剑,连劈带砍,把靠近的机关蛇砍成了几段。然而,机关蛇身上暗器密布,一旦受到致命伤,会自动触发防御机制,所有暗器释放出来,再自爆。不过眨眼间,轰鸣的爆炸声便把砍蛇的那几人炸得血肉模糊。南凉大营内部马上响起了敌袭的号角声。已经爬远的宗政哲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连腿上的疼都忘了反应。等看到南凉的士兵举着火把冲出来,他才大惊失色道:“撤!快撤!”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宗政哲回去后,忍着剧痛让军医给他取暗器。暗器是取出来了,但双腿废了。林威得知是他擅自做主带人去偷袭南凉大营导致的,脸色很不好看。宗政哲辩解道:“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机关,我早就得手了。”二皇子宗政宇站在一旁,幽幽问:“什么机关?”宗政哲把南凉用恐怖机关守夜的事说了出来。但没人相信,包括林威。在他们的认知中,一些隐秘的地方,为了防止外人闯入,会设下机关。一旦擅闯者进来,不小心碰到或者踩到机关,便会受到惩罚,要么被囚住,要么被射杀。然而这些机关都是死的。会主动灵活攻击人的机关,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林威只当八皇子是受了伤说的胡话。然而没过几天,他便见识到了宗政哲口中的“恐怖”有多恐怖。那是南凉援军抵达邑陶城后,南北正式交战的你们的师父,真会收徒弟面对齐皇的质问,薛海面上镇定道:“上次皇上问起,老臣才得知南凉多了一位陌生的军师,事后让人打探一番,得到了一个真假不明的消息。”他哀叹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眉眼低垂下去。“传言说南凉这位军师不是旁人,正是八年前葬身火海的,老臣的得意门生,舒仲孺。”“什么?”齐皇有点儿懵。“舒仲孺不是死了吗?”当年那个狂傲张扬的毛头小子,在朝堂上口无遮拦,什么提议都敢往外蹦。齐皇决定挫一挫他的锐气,于是找来他的恩师薛海。本意是让薛海去跟舒仲孺好好谈一谈,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踏踏实实当他的丞相,以后嘴巴收紧一些。要么,主动辞官,以后不要再插手朝堂之事。可谁料薛海去找舒仲孺的那天晚上,舒家起火,烧死了很多人。次日薛海又在他跟前哭得涕泗横流。齐皇虽然疑心此事与薛海有关,但舒仲孺一死,他提出来的那些所谓的“新政”,便会随之而去。朝堂上的秩序,以前如何,将来还如何。所以,舒家的案子齐皇没有查,他不想再牵扯出不必要的是非来。只是重金抚慰了唯一存活下来的舒老爷子。看到齐皇老眼中正在酝酿的风暴,薛海暗暗心惊之后,忙解释,“老臣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亲眼得见,兴许,不过是有心之人蓄意搞出来的幺蛾子罢了。”他抬起头,眼眶湿润,“老臣的那位学生,生是北齐人,死为北齐魂,倘若他真的尚在人世,是一定会回北齐来找老臣,找皇上的,不可能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