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犹豫了一瞬,便从李玗手中接过了扳指,恭敬地说道:“殿下有心了,既是殿下的心意,奴才必定会替您好好转达。”
李玗的脸上这才又露出笑容来,朗声道:“原本还想留总管喝几杯茶,只是父皇离了您,恐怕多有不便,如此,孤便不为难您了。”
福海连说两声“不敢”,仔细收好扳指,便躬身退下了。
直到跨出东宫大门的那一刹那,他深吸一口气,才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细汗。
伴君如伴虎,他一把年纪,主子们心中所想,已是猜不透了。
-
旨意到东宫的时候,晏遥正随康嬷嬷一道,学着如何打理府中内务。
等她到前厅时,福海已然离开,亦不见李玗身影。
晏遥原以为他既做了监国,此时或许正在书房中忙碌,便也无意去扰,谁知在回芳园的路上,却见到李玗独自一人坐在花厅。
如今正是五月光景,花厅中的紫色鸢尾开得妖冶,衬得一旁的海棠都黯然失色了去。
李玗目光专注,神情看上去却不像是在赏花。
李临突然将此重任交付于他,晏遥以为,他应当是想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思及此处,她脚尖一转,打算悄悄离开,绕段远路回芳园。
谁知,她的视线才刚刚别开,李玗便叫住了她。
“阿遥?”他这般问道,却并未回头。
晏遥惊讶于他竟能听辨出自己的脚步,目光回落于李玗身上,轻轻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石凳上坐下。
“圣上收回了将高阳赐与五皇子的诏书,又委此重任于殿下,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可晏遥瞧着,殿下非但不喜,反倒像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晏遥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玗目光垂落下来,落于一只正在石桌上缓慢爬行着的蚜虫之上,冷笑道:“我只是觉得,父皇这病情,时好时坏,拖了这么几年,病情每有加重之时,都‘恰逢其时’。”
晏遥心中一凛。
她原以为李临做此决策,是因为多年心结已解,又加之对李玗心歉疚,此举多少是带了些补偿之意。
现在看来,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