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头?
周公之礼跟磕头有什么关系?
庄和初已清楚地觉出她与他说的绝不是一回事,但也实在想不出这岔子是出在何处,只好硬着头皮问。
“什么磕头?”
“一男一女拜了堂以后,送子观音娘娘随时可能把小娃娃送来,有些总也送不到的,或是时机没到,或是功德没到,就要去庙里给送子观音娘娘磕头。”
千钟坦荡道:“我爹说,女人成亲以后有身孕,就是这么回事。”
谢恂会如此对一个懵懂孩童这样解释人的来处,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时至今日,千钟不该只知道这些。
庄和初慎重斟酌了一下字句,才问道:“昨日,瞿姑姑未曾将此事与你讲得更仔细些吗?”
千钟摇头,“瞿姑姑倒是说,梅县主十年前跟您成亲那会儿,有些礼数已经行过,就不再走一遍了。”
果然。
照规矩,这些事也是要宫中送嫁的女使一起教了的,谁知为了精简流程,删减的部分里偏就含了这一环……
千钟在庄和初那难以言表的神情里隐约看出点端倪。
“我爹说的,不对吗?”
庄和初教书讲学这么多年,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讲授这种内容,没有半点儿准备,一时也不知道从哪儿下嘴才好。
不过,这样的事,日后待她识字多了,略读点医书,自然会懂。
“差不多。”庄和初权衡良久,才似是而非道。
千钟狐疑地盯着那张不知怎么就微微泛红的脸,正色道,“那您怎么能做得了送子观音娘娘的主啊?万一,明天一早,我就有身孕了呢?”
“不会的。”庄和初亦正色道,“昨夜我已在府中做过法事,送子观音娘娘进不来。”
千钟这才安心地哦了一声,奇道:“您还有这样的神通呐?”
“天机不可泄露,多说无益。”
有这一句话顶着,千钟一句也不敢再多问。
庄和初自房中离开不久,姜浓便带人来送了饭食,又为千钟更衣梳洗,一切收拾罢,夜色已浓沉如墨,喧闹声早已散尽。
庄和初还没回来。
千钟原想等一等那人,可吃饱喝足,从头到脚卸下那些沉甸甸的裹束,身上一松泛,积了一日的倦意席卷而来,实在困乏得紧,便在姜浓的劝说下先上床去边歇着边等。
歇着歇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依稀听见些断断续续的咳声,声音很轻,渺远得像在梦中深处传来的。
这咳声实在太熟悉。
迷迷糊糊中,千钟恍惚以为自己还是睡在那人床榻边,守着那重伤高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人,不由得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一睁眼看见红烛透过红帐映进来的光晕,千钟怔愣片刻,这才醒过神。
新婚之夜,红烛彻夜不息,要一直燃到天明。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
身旁那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