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刺目。
一众京兆府官差立时应声拔刀戒备,一时间铮铮四起,寒芒闪烁。
云升和风临俱是心头一跳。
裕王手下这些虾兵蟹将哪敢去伤堂堂皇子,他们是巴不得自个儿伤在萧廷俊手里,如此在裕王那里落个忠心之名,这趟苦差事也不算白干一遭。
倒是萧廷俊,一旦真动了手见了血,还是在庄府大门前,闹到朝堂上,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平息的麻烦。
这里头的利害萧廷俊自然清楚,所以抽刀时已顺势朝他们递了个眼色。
——拦着我。
也不是他们不想拦。
出门前,萧廷俊敛了一堆东西作为探病的礼物,这会儿满满当当全抱在二人手上,一时间实在腾不出空。
只能硬着头皮生劝。
“殿下息怒——”
一声聊胜于无的劝阻刚被二人颇没底气地送出口,忽见那道一直紧闭的朱漆大门吱呀打开一扇,从中不慌不忙地踏出个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心头一定的身影。
姜浓止步门前,对天光之下一片如林白刃视而不见,四平八稳地福了福身。
“大殿下万安。”
一见姜浓出来,萧廷俊也暗暗松了一大口气,面上愤懑之色不改,一手中刀锋铮然一震,另一手朝姜浓豪气一摆。
“姜姑姑你别管!今日这门我进定了,不然他们得寸进尺,日后还不知要怎么作践先生了。”
“大殿下想是有些误会了。”姜浓莞尔笑笑,“大人向来行端坐正,岂需什么看守?想是近日皇城里不甚太平,大人又伤重未愈,裕王担心再出差池,才着人来加强庄府防卫,确保大人能安心居府养病。”
说着,姜浓柔婉的眉目朝那些身着京兆府差人公服的背影一转。
“众位京兆府官差在这寒冬里值守,属实不易,一时道不清原委,冒犯大殿下,必是无心之失。诚望大殿下看在他们为庄府竭心尽力的苦劳,宽谅一二。”
一众京兆府官差还在咂摸这话里隐隐透着古怪的味,萧廷俊已顺坡下驴,刀花一挽,“哗”地收回云升腰间。
“原来如此,倒是我错会裕王叔的一片心意了。”
“大殿下尊师重道,情急有因,想来裕王也不会怪罪。”姜浓这话不急不忙地说完,京兆府官差这一方的丛丛白刃也尽数归鞘了。
姜浓又道:“昨日谢老太医奉旨来过,殿下放心,大人一切尚安,只是这会儿还没起身。不如,且让云升风临在此稍候,晚些方便了,立刻去知会殿下。”
萧廷俊听得明白。
这是与他说,有谢恂奉旨进入庄府的先例在,有一就能有二,照葫芦画瓢去请道旨意,就能省却这些与小鬼纠缠的麻烦。
有云升风临留待在这儿,也不算他向裕王服了软。
“那就劳烦姜姑姑——”萧廷俊心领神会,正要道辞,一辆马车辘辘驶来,恰在庄府门前停住了。
拉车的马匹毛色油亮,劲健有力,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精心喂养的,但看马车的规制,充其量只能算是体面。
这是在高门大户里当差的人出门办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