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直升机是注册在张健名下的,信号一发she,就会让人早晚追查到源头,然後就等著一大帮人去找张健的麻烦吧。
谭少知道自己离良心这个东西已经遥远得跟银河这头与尽头的距离那样不可测量,但他不想对不起张健。
就像从一开始,他不想对不起七爸七妈,对不起何爷……也不想对不起自己一样,可是,他最终还是对不起那麽多了,可现在,他不想再对不起张健。
他不能因为去爱一个人,去对不起那麽多的人。
他是真的累了。
身体累了,连灵魂也如是。
他哥护卫住他们的相遇,可他护卫他们的相守这麽多年了,这次,如果到了结束的时候,也挺好的。
至少,他是如此努力过。
就算中间纠缠几许,伤痕几许,黯然神伤几许,就算後来他知道了贪求的真正含义又得来几许,一切的一切,他全都得到了。
所有痴热的,痴迷的,痴狂的情绪,他全都如水深火热般全部体味过,活生生的心都像是被生拉硬扯的挖了好几次出来,这样的爱,全部在他身上发生过了。
真的,一丝遗憾也没有了。
真的,没有遗憾。
连眼泪也没有,无论是伤感的眼泪,还是喜悦的眼泪。
一切,什麽都没有。
人世如梦间,一个一个的梦接著做个不停,恶梦,美梦,梦得多了,醒不醒悟都无关紧要了,就是累了,也就歇下去了,什麽也不想,不梦了,也挺好的。
很多年後,当a在墨西哥老得牙都掉了一半时回忆起那天在沙漠里等到救援的情景:他的老大睁了睁眼皮,然後抬起了手,无力在半空中挣扎了一下,然後闭起了灰败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
只一声,a却记了很多年,後来,他跟dh说:每当我觉得谁都没有都可以活下去时,只要想到那声叹息里的空洞,我就觉得我会敌不过那种人性里的孤寂,或许每个铁血的男人骨子里都是孤寂的,但如果丧失依托,没有信仰,就会觉得生命是种对於时间的妥协与认输,你能战胜外界的一切,但如果赢不了自己──那比杀了你还难受,所以,dh,我们要相互依存著活下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我们再也找不到比对方更适合在一起取暖的人,我们是──同类。
只有同类才明白,再强大的人,一旦丧失支撑的底线,生命就像无主的浮萍,只会随波逐流,血液慢慢冰冷,如果成不了魔,那麽,也只能成妖。
而不管是魔还是妖,结果都只会在绝望中死去。
而那绝对是世上最悲惨的死法。
人类,是需要爱才能得到温暖的感官动物。
没有谁能真正一个人一直活到老。
谭少看到张建第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话,自此躺了下去半年,然後才起的床。
范宗明病了他也没回北京,老觉得有心无力,去了,也就两个病人,还不如各自治各自的病来得好。
也趁著这段时间,他慢慢把手中的大部份事情给了接班人。
新的接班人是张健与他共同培养出来的人,权力的交接很快就上了手。
但再快,也是必需时间的。
dh依旧驻守在北京,他已经跟谭少提交了要退居二线,新人接手的意愿,只等谭少放他走人。
等到三年半後,谭少,谭老大五十岁生日那天,谭老大从山寨起程,打算回去。
众兄弟陪他走了百里路,走出山门时,放了三枪空弹,就当是送了谭老大一程……新上任的老大,谭老三喜欢笑,谭老大进车时,他就笑著说:&ldo;老大,我不知道你求什麽,但你把寨子交我手里一天,我肯定会护住一天,所以你什麽时候回来都可以,你是要累了,想死了,就回来,别人不成全你的事,我成全你。&rdo;
他说得谭少都笑了,五十岁的谭少一笑起眼角有深深的纹路,深黑的眼眸也有著笑意,他看著谭老三眼睛里的狠劲,笑叹著说:&ldo;不是,老三,我上京,是护你去的。&rdo;
他摇头笑,朝新的老大挥了挥手,叫兄弟们回程,也叫司机开了车。
开始他新的启程。
另一段路的人生。
谭少要回来的那天,刘达根本就没敢睡,他亲自安排的人打扫了别墅上下,到了半夜忙完其它又把院子里的花糙树木就著灯光拿著手电筒又看了一遍,看是不是郁郁葱葱得让人心生欢喜。
他一路检查著,范将军也在一旁看著,闷不吭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