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一直都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她该恨他的……
可如今当这句话真真切切响在耳边,他心中却涌起极大的痛楚。
不远处,谢芙抬手拭去眼尾的水光,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轻声道:“储黎,我想走,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马前,牵着她马匹的鸦灰衣裳少年闻言,转头看向她,抿唇回道:“是,公主。”
祁砚之身后的士兵长罗逊看见不远处的景象,心中暗道不好,看向那道玄绫身影,策马上前,急切道:“王上!霍将军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属下担心遭到埋伏,恐生事端……”
就在此时,罗逊的话还没能说完,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似有一波人朝这里过来了!
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隐约的黑影。
罗逊看清那是什么,脸色当即煞白,“不好……是崇禾的军队!”
“王上!”罗逊再忍不住,看向身旁玄绫衣袍的男人,急切道,“王上,我们的兵力都在霍将军那里,属下带过来的人马不足,我们该回去与霍将军会合!”
然而,罗逊话音甫落,不远处便出现一道声音。
“想走吗?”
一袭竹青身影轻描淡写地驱策着马,自旁边走出,身后跟着一拨人。
木怀卿策马径直到了谢芙所乘的马匹身边,转而看向不远处的祁砚之,从容一笑,说道:“王上不是要找阿芙吗?为何要走?”
祁砚之盯着那道身影,深吸了口气,眸光骤然寒冷下去,狭长眼尾因怒火洇染,嫣红可怖。
他的视线极为沉冷。
宛如一根骤然绷紧的线,稍有刺激便会断掉。
位于木怀卿身前的牧楚云望着不远处那个北晏最尊贵的男人,冷笑一声:
“祁砚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她挑眉笑着,慢条斯理地道,“就算你贵为北晏帝王,坐拥偌大国家,那又怎样?你今日不是照样被骗来这里,输得一塌涂地?祁砚之,被你心上人骗的团团转的滋味可好啊?”
祁砚之没有看牧楚云。
他的视线落在牧楚云身后的那道荼白身影。
他一直在看谢芙。
在牧楚云说话时,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视线。
只是谢芙却没有看他。她别开了目光,面上神色疏离,漠不关己,似丝毫不愿意再管他的事情。
她竟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看他。当心中浮现这个认知的一刹那,无法名状的后怕与恐慌朝他淹没而来,带来如同溺水般的窒息与无力。
祁砚之盯着她,手紧紧攥住了缰绳。
用力之至,骨节分明的手道道青筋迸起,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携着绵长的痛楚,令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