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她坐下之后,她倒是也开始对我热情了,还很积极地向我打了声招呼:“哎哟,你就是秋岩吧,个子长这么高!”但之后,她的注意力仍旧完全放在美茵身上。
而那对父子,当回到包厢里之后的状态虽然仍是喜悦,但他父子俩的眼睛也规矩了许多,不再来回朝着任何人的身上乱扫,并且,那个小男生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躲着夏雪平,非要是目光碰上夏雪平,他的额头便开始冒出冷汗来,然后接着把脸转过去闪躲着,连一个字也不敢跟夏雪平多说。
只是在夏雪平的脸上,出现了遮天蔽日的阴沉,她一会到包厢里也开始不住地凝视着美茵,那水意融融的双眸中,写满了无奈,还有不舍。我抬起屁股刚准备把自己正坐着的这张椅子给夏雪平让出来,夏雪平却直接把双手搭在我的肩头,又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坐下,接着她直接坐到了我最初坐着的最靠里面的位置,坐定了之后,便双目中充满敌意地看着我和美茵那所谓的“姑妈”还有那一对儿父子。
而父亲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就强颜欢笑的阴沉的脸上,更添了几层痛苦,那是一种陷入两难的痛苦——父亲此刻的表情,更加说明了他心里是藏着事情的。
“正式介绍一下——”父亲坐定后,对我和美茵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短女人摊手说道,“这位是褀华洋服公司总裁隋琼岚……她是爸爸的表妹,也就是你们的表姑妈。”父亲这一介绍,美茵倒是没多大反应,我心里倒是惊了两惊:“褀华洋服”算得上是亚洲在国际上都很出名的服装品牌,清朝光绪年间在r省c市由举人隋祺英与其夫人孟雨棠开办的,旧时代执政府时期,隋家因为得罪了曹大总统的部将,举家逃往东北寻求张作霖的庇护,也就因此“褀华洋服”在f市开了第一家分号,再后来又因为伪政权的建立,隋家的第三代隋世芳不愿与日本人合作,于是又出走欧洲逃往中立国,后来“褀华洋服”和后来专卖改良旗袍褂子的“褀华华装”便开遍了全世界;说起“褀华洋装”,在美茵和相仿年纪追求潮流又对历史没什么兴趣的女孩可能不大感冒,但如果提起那位与褀华终身签约的专门设计晚礼裙的设计师onet,美茵必然是要兴奋地惊呼一番的——父亲居然跟这样一个百年流芳的时装世家是表亲,我和美茵之前也是闻所未闻,这可谓是“两惊”之一;不过回想一下,父亲跟陈美瑭领证之后摆家宴醉酒时候,说的关于自己的家世:我曾祖父曾是南方的一位大军阀,这样的话两家之间有亲缘关系,倒也是无可厚非。
但这“两惊”之二,便是父亲说话的逻辑:既然是我和美茵的表姑妈,那么为什么要先介绍并强调她姓甚名谁、在什么企业工作呢?甚至,有必要介绍得这么清楚么?
而且,父亲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继续往下说了,似乎如鲠在喉。夏雪平的反应倒是快,见父亲停顿下来,两秒钟之后她便结过话茬,对我和美茵说道:“姑妈在巴黎生活了十多年,最近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不远万里回国请你们两个小家伙吃饭,秋岩,美茵,你们是不是应该谢谢姑妈?”“谢——谢——姑——妈——”美茵坐正了身体,双手抱胸低着头,仿佛幼儿园和小学生遭遇领导访问一样拉着长音对隋琼岚说道。
我尴尬地看了美茵一眼,接着一面礼貌地对隋琼岚说着话,一面观察着她的反应:“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有才干的姑妈,您远道而来,这才一见面,就对请咱们来这么好的地方,弄得我跟美茵都有些受宠若惊,作为晚辈,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姑妈见谅。”——在说这些客套话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一定预期的:一般来讲从小到大没见过面的远亲见到家里后辈,若听到后辈说像我刚刚所说的这些话,普遍的回应应该是诸如“这孩子真会说话”、“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客气”之云云;但隋琼岚转过头看着我,却十分客套地说道:“哦,没事……呵呵,这孩子个子真高!”接着,她便又对美茵笑着,甚至也跟着低下头却抬着眼睛,对美茵说道:“猗……美茵,姑妈刚刚吓着你了吧?不好意思啊,姑妈在法国那边待久了,这说话打招呼也都是用的那边的方式了,姑妈向猗……向美茵配个不是了啊!对啦,姑妈还从法国给你带了礼物了——酒心巧克力和咱们家自己做的今年的限量款风衣,你肯定能喜欢!”或许是因为隋琼岚太过热情的态度让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冷,坐在桌子最末尾那个中年男也不禁连忙对隋琼岚说道:“着什么急,你说你东西都放在车里呢,现在就说出来,还不给人家姑娘,故意馋人?你跟何先生商量商量,差不多赶紧上菜吧!孩子们肯定都饿了!”“哦,好!何……劲峰,那个……”父亲连忙说道:“我已经跟服务员打好招呼了,菜应该这就来。”话音刚落,包厢门打开,一盘盘珍馐佳肴端上了餐桌。但此时,这盘子里装的是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再次谢谢姑妈了。”我无法忍受心中的困惑,准备开门见山,“姑妈,您刚刚怎么管美茵叫‘猗猗’?我是她哥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这小名呢?”隋琼岚还没说话,父亲却先冲我咳嗽了一声,眼神严厉地看着我,却未说一句话。与此同时,夏雪平又把手放到桌面下,轻轻打了两下我的手背。
隋琼岚冲我笑了笑,很随意地说道:“呵呵,姑妈家的人口太多又杂,光是姑妈身边的这些侄甥们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姑妈只记得人不记得名,也情有可原吧?哈哈!”“嗯,情有可原。”我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看夏雪平,深知他俩都觉得我话有点多,于是只能改口对父亲问道:“那老爸,这两位是……”“哦,这位……”父亲说着站了起来,对我和夏雪平还有美茵说道,“这位是你们姑妈的朋友,狄昊苍先生;还有这位,小狄先生,是狄先生的独生子。”“何叔叔客气了。”那个“小狄”也站起了身,对我和美茵毕恭毕敬地说道,“我叫狄瑞珅,见过美茵妹妹了。”说着,狄瑞珅对美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的这只右手还不是笔直地伸出去,而是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只手指全都朝着自己的方向微微勾了回去。这种握手的姿势相当的占女生的便宜,我在警校时候的一帮狐朋狗友们用过,诸如卢二公子那样的纨绔公子哥也用过,最简单的,女孩子如果把手搭了过去,那么最起码用这种姿势的男生便可以用自己的大拇指摸摸女孩子的指根关节和手背皮肤,得寸进尺一点的,还可以趁势把女孩子一把拉到自己怀里,或者假装是女生太用力,跌到对方身上去。这个小狄竟然用这样的握手姿势对着美茵,这让我心中十分地不爽。
而美茵依旧毫无反应——自从服务员把一桌子菜肴上齐之后,她就没抬起头过,拿着分餐夹往自己的餐碟里一顿叨,叨满了一整碟之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鲜榨的香橙胡萝卜汁,接着一口菜一口果汁地就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她倒真是把我给她出的那招“你就只顾吃饭”贯彻得如此淋漓尽致。于是没过十秒钟,狄瑞珅的脸上开始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别站着了,狄公子。”我对狄瑞珅说道,接着又看向父亲,“爸,你也坐下吧。瞧把美茵饿的!你们俩再这么站着,咱们其他人还怎么敢动筷子啊。”“对,说的对!都坐下吧,动筷、动筷!”隋琼岚看着美茵吃得可口舒心,自己也在一旁乐不可支地张罗了起来。
狄瑞珅在美茵那里没捞到握手,脸上倒也不改颜色,主动伸直了右手对我问候了一句:“秋岩哥,幸会。”因为刚才他那双不老实的眼睛来回往夏雪平与美茵身上乱扫,再加上他冲着美茵时候的那只手,我对这小子由衷地产生了一股敌意;本来寻思着他若是就此老老实实地坐下便也算了,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跟我打了招呼,无论他此刻心里怎么想,在我这都被视为一种招惹和挑衅。于是我放下筷子,大喇喇地看着他笑道:“狄公子这么客气啊,还没怎么样呢上来就管我叫哥?咱说清楚点:你大还是我大?别整到最后你比我大,别还折煞我了呢!”原本刚才拍打了我两下手背后,跟我牵着手的夏雪平,此时此刻松开了手,然后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摸了两下,接着她什么都没多说,也端起筷子默不作声地吃起了菜。对于狄家父子,夏雪平真的一眼都没多看。
“我今年。您呢?”狄瑞珅虽然狐狸尾巴尽露,却依旧表现得很是儒雅。
“嗯,那你是应该叫我一声‘哥’,这不亏,我了。你还上学呢吧?”“呵呵,今年刚大一,北方大学的。”“哟,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我略带讥讽地对狄瑞珅说道。
狄瑞珅听了,笑而不语,礼貌地对我点点头后坐回了座位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知趣地不再说话,我也没继续向他难,毕竟这是第一次见面,人家又是跟着隋琼岚一起来的,我总不能对人开口便骂。我便也拿起了手边的分餐夹,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两只烤鸡翅,又夹起一只放进夏雪平的盘子里。
而在这个时候,狄昊苍却双眼凝视着我,对自己儿子说道:“瑞珅,你确实得向人家秋岩好好学习学习。你秋岩哥虽然才岁,但是已经是咱们f市警察局风纪处的处长了,算得上咱们y省年轻的警官干部里,有头有脸的小大人。以后你可以多跟他走动走动,有什么事情可以多请教请教人家。”“哦,是么!”隋琼岚这才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双眼放光地看着我,“这雪平是在本市名噪四方的女警察,秋岩居然也这么厉害呢!”“哎哟,狄叔叔您也认识我?”我抬头看了看狄昊苍,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更加觉得不自在。
“我只是听说过你,从张霁隆先生那儿听得的。”“狄先生也认识张总裁?”一直都阴着脸不说话的父亲,想了想插了一句嘴道,接着微微侧过了身,继续吃着面前那碗莼菜牛肉羹。
“那是当然了,我跟他们隆达集团还做过而几笔生意。”狄昊苍也不管父亲看没看他,他都冲父亲微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对我说道,“而且我跟你们徐远局长也是朋友,只不过相互之间有些年头没怎么来往了而已。我也很荣幸认识你,小何警官,还你的妈妈,你身旁的这位夏警官……”狄昊苍的话音刚落,夏雪平也头都没抬地说道:“免了。跟我有交集的,除了我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人,其他的除了案件受害者及其家属,也就是嫌疑犯及其家属了,再不就是警察。除此之外的人,我很少来往。狄先生有心了。”夏雪平很明显地并不给狄昊苍面子,但是这面子还是被狄昊苍给接住了:“无妨,‘冷血孤狼’果然名不虚传。反正今天大家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就是有缘。来日方长,情分这东西可以接着累积。”我转头看了一眼夏雪平和父亲,夏雪平的冰块脸要寒凉过窗外的积雪,父亲阴沉的脸色要比此刻的夜空更暗;另一边美茵只顾着低头吃东西喝饮料,这一时刻的她仿佛被之前的莫阳给传染了,失去了听力也不会说话。真正在应付着隋琼岚和狄家父子的,就只有我一个了。
那曾想在这个时候,王楚慧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只好对在座的全体打了个招呼,然后推门走到走廊里,把电话接通:“王大姐,有什么事么?”“那个,秋岩……出事了。”王楚慧的口吻显得十分着急,但她却把话说得不清不楚。
“呵呵,王大姐,我问的不就是‘有什么事’吗?出什么事了您说。”“郑玥施跑了。”王楚慧似乎含了一口气说着。
我以为我听觉系统出问题了:“谁?”“郑玥施跑了。秋岩,怎么办?”——这让我产生了一肚子疑惑,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不是……姐,您等会儿啊——郑玥施跑了?她不是景玉宫那个案子的受害者么?她跑了?”“对。”“咱们抓她了么?”我的眉头已经紧皱到我头痛。
王楚慧接着支吾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跟我讲明白:原来在今天庭审结束之后,景玉宫分局的警察便跟检察院的检察官们把郑玥施送回了市立医院。可也不知道市级法院那帮人是这么想的,因为法官当庭采信了蒋帆辩护律师孟伟鳌的问话,再加上,我所不知道的是,后来法院调查取证部门的人居然也把郑玥施的辩护律师也找了过去,郑玥施的辩护律师证实了郑玥施确实在服用具有调节内分泌和镇定功效的药物,所以法院和景玉宫分局的人居然共同执行了一项决议:将郑玥施转送到省立精神病院——且不说郑玥施的状况有没有需要被送到精神病院那么严重,据我对于司法系统的程序了解,市级法院和景玉宫分局这么做绝对是擅自行动,市级法院确实可以直接向区警察分局布各种决议命令,但是其一必须得向市局报备、得到局长、副局长或者相关部门负责人的签字,其二他们无权认定任何人的诸如伤残、疾病等生理问题,哪怕是嫌疑犯都不行,更别提受害人。
但景玉宫分局的人还是这么做了,在他们的监控下,市立医院的急救车把郑玥施运送到了省立精神病院。而就在景玉宫的警员以为完事大吉撤离之后,郑玥施趁着急救车上的人不注意,直接溜得无影无踪。
——听完这些事情,我不由得为郑玥施揪心:一个骨瘦如柴、连走路都成问题的女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这冰天雪地里自己一个人,她该怎么办?别说跑远,她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可就在这时候,王楚慧对我开口问了一句让我觉得难以置信的话:“秋岩,咱们该下通缉令么?”——这种话她居然对我问得出来,她还真敢说!
“你要通缉谁啊?”“……郑玥施呀。”王楚慧的语气里到没那么坚定,像是试探,又像是有人逼着她对我说一样。
我实在是忍不了自己的脾气,对着王楚慧说道:“我说,慧姐,您当刑警的生涯好像比夏雪平都长吧?我记得好像是说徐局长还重案一组组长、以前市局还有刑侦处的时候您就已经在一组工作了对吧?”王楚慧也不傻,必然是听出了我字里行间中的揶揄贬讽:“秋岩,突然说这些干嘛?”“您听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对于郑玥施她丈夫和她女儿这样一个有这么多疑点的案子,咱们警察系统的人没办法帮着人家让施暴者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说,哦,咱们还要通缉人家?”我替郑玥施忿忿不平地说道。
“不是……秋岩,你别急,我也这也是想个办法找到她,对吧!咱们进行‘通缉’之后,让各个分局和派出所的警员进行所谓的‘抓捕’,不也是在帮她么……”如果王楚慧不是心虚,那就是此时喝多了,要么是失心疯,总之她在有些故意掩饰自己真实目的地满嘴跑火车。
“帮她?您管这叫帮她?那我问你,郑玥施犯了什么罪?抓捕的理由是什么?抓捕到了之后怎么办?是交给景玉宫分局还是市级法院?还是继续给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在我的追问之下,王楚慧终于不说话了。我不清楚刚才这一段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实故事情节,究竟是因为王楚慧的脑子有毛病,还是因为她认为我的脑子有毛病而会听她的。
我屏住呼吸,又追加了一句:“而且我没记错,咱们重案一组没有签署通缉令的权限。您去直接把事情跟局长或者副局长报告吧,看看他们俩怎么说!”“嗯,我知道了。”王楚慧说完,先把电话挂掉了。
今天一系列的遭遇,让我对王楚慧这个女人真心“刮目相看”。刚刚这通电话,从她的措辞到语气,都不可谓不突兀,但是我严重怀疑这通电话本身就像是个阴谋一样。难不成王楚慧也是这个“天网”里的一员,或者说,至少她跟那个蒋帆跟景玉宫分局里的人是有勾连的?既然艾立威给夏雪平留下的遗物里,还有国情部周荻现在所调查的案子,都直指外公的死与“天网”有关,那么王楚慧这个看似淫娃荡妇加上傻大姐般的女人,不可不防;但却也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哪天她在我背后捅一刀子倒是小事,万一中断了她或者——如果有的话——潜藏在她身边的那些人所要执行的事情,那么反倒是不利于挖出这个“天网”的真实存在。
我料定王楚慧必然不会把自己刚才说的话、以及景玉宫分局和市立法院合谋的事情告诉徐远,那么这件事,就由我来做。
在拨打了徐远的手机未通之后,我直接拨通了他的办公室电话,意想不到的是接电话的竟然是沈量才:“喂,哪位?什么事?”——同时从话筒里传来的还有徐远的咳嗽和摔茶杯盖的声音,加上沈量才说话的语和语调,我能感觉到两个人似乎在我把电话打过去之前又吵了一架,所以沈量才在接电话的时候,连徐远办公桌上座机的来电显示都没看。不过事突然,无论是徐远还是沈量才都是上峰,反正也是汇报情况跟谁汇报也都一样,他们俩之间的嫌隙,我参与不了也不想参与,于是我便一五一十地地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沈量才。
“行,我知道了。何秋岩,你做的很好。这件事就全权交由我来处理了。我没记错的话,白浩远那边手头上还有个更麻烦的案子,你明天开始就跟进他那个案子吧。”“是。”待我说完之后,沈量才也先把电话挂了。看似郑玥施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可我的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踏实。
等我再回到包厢里一看,此刻的餐桌周围已然另一副景象:父亲正硬着头皮跟隋琼岚交谈,隋琼岚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完全视他人若杂什的倨傲;另一边夏雪平冷着脸低着头看着手机一言不,同样保持沉默的还有不住地打量夏雪平的狄昊苍;他的儿子狄瑞珅正满面春风地专心凝视着美茵,而美茵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的盘子,似乎特别想徒手把这些镶了金银的餐具全部掰断。
“秋岩回来了,今天也差不多了。美茵晚上还有功课习题要做,雪平跟秋岩名早还得赶去上班,咱们都该回去了吧。”一见我进了屋,在隋琼岚身边显得有些低声下气的父亲连忙对所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