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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神秘老人(第1页)

晨阳刚从乌坎纳斯草原的尽头探出头,将天边染成一片渐变色的绯红——从近地平线的浓胭红,渐次过渡到高空的浅粉,最后融于淡蓝的天幕。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草原,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泛着细碎的银光,风一吹便簌簌滚落,砸在地面的枯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阿基里塔斯蜷缩在帐篷角落,身上裹着厚实的羊毛毯,边角绣着乌坎纳斯人特有的羊纹图案,此刻却被他蜷成一团,只露出半张泛着红晕的脸。他鼻子里慢悠悠飘出个白泡泡,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晃动,嘴角还沾着昨晚喝羊奶时残留的奶渍,显然还在沉沉酣睡。

卡玛什接过扎克达递来的件羊皮袄,指尖刚触到衣料,便感受到阳光晒过的暖意。袄子边缘缝补的羊毛还带着新鲜的毛絮,针脚细密,能看出是精心缝补过的。他熟练地将这件稍显宽大的袄子套在身上,领口的羊毛蹭过下巴,柔软得发痒。又小心翼翼地把正在阅读的《时间之书》塞进挎包,抬手理了理衣襟,向赫斯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整装待发的坚定,连呼吸都比平时沉稳了几分。

赫斯走到阿基里塔斯身边,靴底轻轻踢了踢他裹着的毛毯,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该出发了。”

裹着毛毯的阿基里塔斯慢悠悠坐起身,大辫子乱糟糟地翘着,像顶着一团枯草。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语气里满是不情愿,连声音都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又要去哪?刚在草原上歇了两天,屁股还没坐热呢,就不能多待会儿吗?”

还不等赫斯开口解释,扎克达就急切地走上前,双手紧紧攥着马鞭,语气里满是恳求,连黑须上的铜铃都跟着轻轻晃动:“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从小在草原长大,熟悉草原到滚儿山的每条路,能给你们当向导,还能帮你们避开曼丁人的巡逻队。等帮帕图斯洗清了冤屈,我再回来和布赦儿一起牧羊、生子,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战事,过安稳日子。”

赫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暖笑着道:“帕图斯的事情,我们来解决就好。你留在这儿,照顾好布赦儿和孩子们,等他回来的时候,能看到熟悉的人、温暖的帐篷,比跟我们去雪山冒险更重要。”

扎克达脸上的期待瞬间褪去,像被风吹灭的火星。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从帐篷旁牵过三匹棕马——马身上打理得干干净净,连鬃毛都梳得整整齐齐,马鞍上还垫着柔软的羊毛垫,能看出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他将马牵到赫斯面前,语气里满是叮嘱,连声音都放轻了些:“雪山那边儿非常凶险,不仅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还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而且那片区域本就是曼丁人的领地,您千万要多加小心!”

赫斯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地稳稳落在马鞍上,抬手挥了挥,向扎克达告别:“放心,等事情解决了,我们会带着帕图斯回来见你,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喝马奶酒。”说罢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棕马发出声轻快的嘶鸣,带着卡玛什和阿基里塔斯,朝着西北方向的雪山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扎克达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十几天的西北之行,三人风餐露宿,从广阔无垠的乌坎纳斯草原出发,翻过如波涛浪叠般的滚儿山,穿过逶迤曲折的红石峡谷——红色的岩壁在阳光下泛着灼热的光,像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谷底的溪流潺潺作响,清澈的水流冲刷着光滑的鹅卵石,偶尔还能看到小鱼在水中欢快地游动;最后登上凛冷的高原——寒风裹着细小的沙砾,刮在脸上生疼,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凉意,远处的山峰隐约可见,却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看不真切。天气也从最初的烈日炎炎,渐渐变得寒风阵阵,到后来甚至需要裹紧毛毯,才能勉强抵御刺骨的寒意。

终于,当赫斯三人来到一块平整的高地时,远处一条重峦叠嶂的山脉骤然出现在眼前——山峰高耸入云,像一把把锋利的长剑刺破天际,山顶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像给巍峨的山脉披上了一件洁白的披风。阳光洒在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连空气中都似乎飘着细碎的光粒。

阿基里塔斯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毛毯边缘已经沾了不少尘土,原本柔软的羊毛也变得有些粗糙。他呆滞地望着天边那高耸入天、犹如无尽白色墙壁的山峦,嘴巴微微张开,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咱们……咱们要爬那个吗?”

赫斯勒住马绳,棕马停下脚步,轻轻刨着蹄子。他扯马回头望向远方——乌坎纳斯草原像一块巨大的青绿色手帕,铺展在天地间,连曾经一眼望不到边的羊群,此刻都变成了零星的白点;那条曾经滋养了无数族人的雪雨河,此刻在视野里只剩下一条隐约的细线,蜿蜒着流向远方,最终消失在天际。他忍不住感慨道:“这片本来广阔的草原,居然是这么小的一个地方。”

卡玛什也扯马上前,望着前方绵延的雪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挎包的边缘,轻声念道:“高领见脊不见人,狭道似近却无尽。这雪山看着近,可真要走进去,怕是要翻不少座山、过不少道沟,还得费不少功夫。”

“你们看,有两个人!”阿基里塔斯突然指着不远处,语气里满是惊喜。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半山坡上,出现了辆简易的篷车——深灰色的帆布车棚边缘已经磨损得发白,支点露出里面的木架,木架上还缠着几根干枯的藤蔓。一个穿着厚重棉衣的老人,正坐在车辕上,边哼唱着不知名的草原小调,调子慢悠悠的,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边挥着皮鞭,驱赶着两匹老马顺着山道缓慢前行。老马的鬃毛已经有些花白,蹄子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缓慢,像是也习惯了这样的慢节奏。

赫斯三人催马来到坡下的马车前,马蹄踏过碎石路,惊得路边丛中几只灰雀扑棱着翅膀飞走。赶马车的老人急忙攥紧缰绳,棕褐色的缰绳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绷得笔直,两匹老马停下脚步,打了个带着青草气息的响鼻,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很快消散。老人抬起头,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满脸胡子拉碴、浑身粘满风尘的三人,随即眼神里满是疑惑地开口道:“三位客人,看你们的装扮,既不像曼丁人的巡逻兵,也不是乌坎纳斯的牧人,不像是这附近的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卡玛什打量着老人身上那件乌坎那斯人传统的厚棉袄,领口缝着狐狸毛,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整洁。他松了口气地催马上前,面带微笑恭敬道:“老人家,我们想去雪山寻找冰雪笃玛!如果您常年在这一带走动,知道去雪山的路吗?”

老人脸上布满深深的褶皱,像被岁月反复雕刻的岩壁,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风霜。他听着卡玛什那拗口的乌坎那斯语和“冰雪笃玛”四个字,眼角的皱纹缓缓舒展开来,露出抹温和的笑:“看样子你们是外乡人,难怪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雪山深处远着呢,翻过穿山越岭,而且现在曼丁人的领地不太平——北帔氏的人最近加强了巡逻,但凡遇到陌生面孔,都要盘查半天,稍有不适就会动手。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非要去找冰雪笃玛?”

阿基里塔斯本就因前路漫漫有些烦躁,听老人问个不停,更是耐不住性子。他用屁股晃了晃马鞍,棕马被蹭得轻轻甩了甩尾巴,他催马来到老人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蛮横道:“老汉,你别管我们为啥去,只管给我们带路就行!问这么多干什么?等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话音刚落,篷车的粗布帘被轻轻掀开,一道小小的身影探了出来——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穿着件缩水的小羊皮袄,领口的羊毛蹭得他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野果。他手里攥着个自制的小弹弓,树枝做的弓架缠着彩色棉线,瞄准阿基里塔斯后,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啪”的一声轻响,小石子精准地打在阿基里塔斯脑后的辫子上。

阿基里塔斯猛地抬手摸向后脑勺,指尖触到断掉的头绳——原本还扎着的黑色长辫瞬间散乱开来,发丝披在肩头,像一团炸开的墨。他恼怒地瞪着孩子,嗓门拔高怒道:“小屁娃,你敢打我?胆子不小啊!当心我打烂你的屁股!”说着佯装要上前地挥了挥巴掌。

老人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得在山间回荡,惊得崖边的枯草簌簌作响:“你这么高大个汉子,胳膊比孩子的腰还粗,居然还跟一个娃娃置气,真是有意思!”

阿基里塔斯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强撑着辩解:“我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要是在我们部落,我一巴掌打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

老人依旧大笑着,摆了摆手,马鞭轻轻敲了敲车辕:“看你们也是急着办事的人,我就不耽误功夫了。你们跟我走吧!我在这附近住了几十年,曼丁人好几个部落的头人都跟我熟,正好要去辉勒部送些铁器和干茶。到时候我帮你们说说情,也许他们能给你们开个方便,让你们顺利进山。”

赫斯连忙翻身下马,将右手按在胸前,微微弯腰行礼,语气中满是感激与真挚道:“多谢老人家!这份恩情,我们记在心里,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报答。”随即,三人重新上马,随着这辆“咯吱咯吱”作响的篷车,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缓慢前行。马车的木轮碾过碎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与山间的风声、崖壁上的鸟鸣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像一首缓慢的行路曲。

漫漫行程,四下展望周边风景的卡玛什扯动缰绳,让坐骑与篷车保持半步距离,好奇地探过头,目光落在山道两侧的界碑上——界碑是青灰色的石头,上面刻着曼丁人的狼纹,边缘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老人家,这里该是曼丁人和乌坎那斯人的边境吧?”他顿了顿,又问道,“这几年战乱不断,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还敢在这里讨生活?”

老人笑着将马鞭搭在车辕上,盘腿坐到篷车的木板上——木板上铺着块磨得发亮的老羊皮,毛色虽有些发白,却依旧柔软,显然是常年坐卧的地方。他从怀里摸出个黄铜旱烟袋,烟锅已经被熏得发黑,慢悠悠地从烟荷包里舀出烟丝填上,语气平和得像山间的溪水:“打仗是那些头领们的事,他们争权夺利,咱们小老百姓管不了。再者说了,他们就算不打仗,也在忙着锻造兵器、囤积粮草,为下一次打仗做准备。但打仗归打仗,人总得要吃要喝、要穿要暖吧?”

他用火柴点燃烟丝,深吸一口后吐出烟圈,白色的烟雾在风中很快散开:“我就是讨个巧,从乌坎纳斯人的部族里收些他们用不完的铁器、碎盐,有时候还夹带些曼丁人稀罕的烟叶、干茶,送到曼丁人的部落里。曼丁人再给我些兽皮、彩石,我就这样来回倒腾,虽说赚不了大钱,倒也不至于饿死,还能给家里的娃娃买些蜂蜜吃。”

卡玛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挎包上的皮绳结,黑白斑点的挎包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您说得对,无论什么时候,买卖和贸易都是部族的经脉。只有通过交易获得足够的利润,才能让物资流通起来,让草原、山地的人都能用上需要的东西,这样才能促进各地方的繁荣。我父亲诺兹拉德以前常说,断绝贸易的部族,就像断了血管的人,早晚会走向衰败。”

老人轻扬马鞭,鞭梢划过空气发出“啪”的轻响,他笑着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通透:“利润是其次的,孩子。频繁的接触和交流过程,才是繁荣的根本。你想啊,乌坎纳斯人有铁器,曼丁人有兽皮,大家交换的时候,聊聊天、说说部落里的事,感情不就深了?可如果只盯着眼前的利润,眼里只有算计,忘了曾经的情分,就会像现在这样——同根同族的人拿着刀互相杀戮,血流成河,多可惜啊。”

“同根同族?”卡玛什的眼珠猛地一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惊讶,连抓着马绳的手都紧了紧,好奇道:“您是说,乌坎那斯人和曼丁人,其实是同族?可他们打得你死我活,曼丁人抢乌坎纳斯的草场,乌坎纳斯人杀曼丁人。”

“当然是!”老人慢悠悠地吸了口旱烟,烟锅明灭的火星在微凉的空气中格外显眼,吐出的烟圈被山间的寒风一吹,瞬间散成细碎的白烟。他指尖轻轻敲了敲车辕,语气带着几分悠远:“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些旧事了。乌坎那斯人其实是东迁的曼丁人,和很久以前住在这附近的鲁姆图人的混血。”

卡玛什惊讶地睁大眼睛,蓝色的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满是质疑与错愕道:“鲁姆图人?那不就是沼泽人吗!他们住在尹更斯湖边,怎么会和骁勇的乌坎那斯人有关系?”

老人回过头,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千年的岁月沉淀,他轻轻点了点头:“对啊,你说的没错,不过很久以前乌坎纳斯草原也是片巨大的沼泽,和尹更斯湖连在一起,到处都是芦苇荡和水洼。后来气候慢慢变干,沼泽的水一点点退下去,才露出了现在的草原。鲁姆图人里,有一部分舍不得故土,迁徙到了西边的沼泽地带,就是现在的尹更斯湖周边;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和为了躲避战乱东迁的曼丁人混居在一起,一代又一代,慢慢就有了乌坎那斯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曼丁人呢,又是最早的鲁姆图人和坦霜先民的混血。坦霜先民擅长锻造铁器,鲁姆图人熟悉水性和草药,两者结合,才有了曼丁人的勇猛和智慧。不过这些都是几千年前的远古故事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忙着打仗、争夺草场,没几个人愿意听这些老掉牙的事喽。”

卡玛什听得入了迷,连忙追问道:“那。。。白皮人呢?他们又是从哪来的?也是本地部族的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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