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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新羊皮铭(第1页)

雪山坡下,蓬松的积雪没至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费力拨开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赫斯、勃休、陶氏?曼丁等人踏着深雪,向曼丁人营地方向缓缓而行——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像无数小针般打在脸上,生疼难耐,远处的雪峰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将天地间映照得格外清亮。

不远处的雪地里,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坐在半截枯木旁——是脸上带伤的拓阔拔。他额角的伤口还渗着暗红的血珠,黑色皮甲上沾着雪与泥土的混合物,冻得发硬。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见是陶氏?曼丁与赫斯等人,急忙撑着枯木站起身,尽管牵动伤口疼得皱眉,却依旧恭敬地弯腰行礼,动作虽有些僵硬,眼神里却满是敬畏。

快要冻僵的卡玛什看到拓阔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快步上前,牙齿因寒冷不停打颤,说话时都带着白色的哈气:“拓阔拔!你没事太好了!其他曼丁兄弟和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

拓阔拔顺着卡玛什的目光,指了指身边那棵只剩下光秃秃树冠的冷杉——树干上还留着雪崩撞击的深痕,树皮剥落,露出里面苍白的木质。他语气沉重,声音里满是悲痛:“刚才山上发生雪崩,他们都被埋在雪底下了。我也是被雪崩的气浪掀到这里,撞在这棵树上,才侥幸活下来。”说着解下身上的狼皮披风递给卡玛什,“快披上,这雪山的风刮起来能冻透骨头,我们无所谓,不能伤着客人。”

陶氏?曼丁走到拓阔拔面前,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他额角的伤处和沾血的皮甲,冷冷道:“你是哪个部族的?”

拓阔拔轻轻握拳,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憋足力气让声音洪亮道:“我是辉勒家的拓阔拔!我们头人是牧荒,这次是奉头人之命,带着弟兄们护送三位贵客上山的。没想到……没想到会遇到雪崩,还让弟兄们送了命。”

陶氏?曼丁点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伸手拍拍身材魁梧的拓阔拔道:“能在雪崩中死里逃生,还没忘了护送贵客的职责,是个勇士。”他语气缓和了些,“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一旁的阿基里塔斯早已冻得瑟瑟发抖——他之前攀爬崖壁时丢了毛毯,只穿着件单薄的马甲裙,裸露的胳膊和腿冻得通红,忙快步走到拓阔拔身边,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那……那能给我件衣服吗?”

拓阔拔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被积雪覆盖的区域——那里的雪层明显比周围凸起,还能隐约看到露出的马鞍边角。“所有行李和衣物都埋在雪里了,还有我的人马……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我刚才试着挖了一会儿,雪太深,根本挖不动。”

阿基里塔斯赶忙上前,手脚并用的开始挖雪往出拖拽露着边角的行李,却又冻得不时哈着手。一旁的勃休看着他费力的模样,轻轻挥了挥手——只见他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那光芒越来越盛,地面的积雪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托起,缓缓向上漂移,雪块在空中碰撞,发出“簌簌”的声响,像一场小型的雪雨。

眨眼之间,所有因雪崩崩塌的雪块都飞散着回到山上,露出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十名曼丁骑兵和战马。这些曼丁骑兵仿佛刚从睡梦中苏醒,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了片刻,随即挣扎着站起身,下意识地紧握手里的刀枪,警惕地与对面同样苏醒的另一群人对峙起来——两边的人都穿着不同部族的皮甲,眼神里满是戒备,气氛瞬间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阿基里塔斯趁机在散落的行李中翻找,终于从个破皮袋里找到一件厚实的牛皮坎肩大衣,忙抖掉上面的雪,胡乱套在身上,宽大的衣摆在风中飘动,顿时感觉全身都暖和了不少,忍不住舒了口气又搜寻着皮靴。

陶氏?曼丁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上——尸体穿着灰黑色皮甲,身上带着深浅不一的刀箭伤痕,鲜血早已凝固成暗褐色。他转头盯着拓阔拔,略带愠色道:“他们也是雪崩遇难的吗?”

“不是,是匹熵家的人马!”拓阔拔咬牙切齿道,眼神里满是愤怒,“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想监视我们的行踪,阻止您从雪山下来。我们发现后,就和他们打了起来,这些兄弟……”

陶氏?曼丁看向对面那群身材高大、眼神阴鸷的匹熵家士兵——他们个个手持弯刀,腰间别着弓箭,刀鞘上还沾着血迹,虽刚从雪崩中逃生,却依旧透着一股凶悍之气。这位曼丁巴哈放开捂着小腹伤口的手,昂起头轻声道:“看来你们也是些好手,能在雪崩中活下来,还敢和辉勒家的人动手,倒是有些本事,可惜用错了地方。”

拓阔拔瞟了眼对面苏醒后抱着胳膊、一脸桀骜的臧洛,向陶氏?曼丁解释道:“那个穿灰黑皮袄的,是我以前的朋友,叫臧洛,是匹熵家的四大先锋‘赤马’之一,确实有些手段,当年还一起喝过马奶酒,没想到现在会变成敌人。”

陶氏?曼丁迈步走到臧洛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臧洛脸上留着短须,眼神锐利如鹰,脸颊和灰黑皮袄上沾着雪和血迹,却依旧挺直脊背,像棵在寒风中不屈的枯树,透着股狠劲儿。陶氏?曼丁冷冷道:“你们匹熵部,也投靠了北帔氏?所以才会在这里埋伏我,想把我困死在雪山里?”

臧洛突然将手里的弯刀扔在雪地上,“当啷”一声,刀身插入雪层,只露出裹着牛皮的刀柄。他盯着陶氏?曼丁,语气里满是疲惫与无奈,连声音都带着沙哑:“我们没投靠北帔氏!只是现在大雪不停,草原上的牛羊成群成群地死掉、枯烂,尸体都冻成了冰坨。我们的族人都在一个个饿死,不想再替你打仗了!”

陶氏?曼丁死死盯着臧洛的眼睛,似乎试图从他眼中找到谎言的痕迹——但对方的眼神里满是绝望,没有丝毫闪躲,于是暗自叹口气,却又佯装强硬道,“这只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们匹熵部所有人的想法?”

“这是所有曼丁人的想法!”臧洛猛地挺起胸口,声音洪亮得在雪地里回荡,“不止我们匹熵部,其他部落的人也早就不想打了!北帔氏给的好处再多,也比不上活着,比不上能让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吃上口热饭!你要是再逼我们打仗,就算没有北帔氏,曼丁部族也会自己散掉!”

此时的拓阔拔从腰后拔出把短刀,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他绕到臧洛背后,脚步放得极轻,像只潜行的猎豹,眼神警惕地盯着臧洛的后背,随时准备动手。

臧洛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身后的拓阔拔,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与无奈:“拓阔拔,咱们兄弟一场,今天能死在你手里,也算咱们的情分够深。反正左右都是死,死在兄弟手里,总比饿死在雪地里强!”

陶氏?曼丁看着臧洛眼中的绝望,心中微动,不禁警惕地试探道:“如果我有一个办法,能让所有曼丁人迁移到乌坎那斯草原,那里有足够的草场和水源,以后不再打仗,让族人都能吃饱饭,你们匹熵部愿意跟随我吗?”

臧洛突然冷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怀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别做梦了!乌坎那斯人把草场看得比命还重,除非你有神力,能让他们乖乖让出草原!否则,乌坎那斯人可不是软柿子,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敌人’迁移过去?”

拓阔拔从背后逼近臧洛,刀刃几乎要碰到臧洛的皮甲,冷冷道:“难道你没看到刚才的神迹?刚才雪崩的雪块,是‘冰雪可汗’挥手送回山上的!这就是神力,有冰雪可汗帮忙,乌坎那斯人就算不愿意,也得让出草原!”

臧洛眨了眨眼,眼神闪烁依旧嘴硬,语气却明显有些松动:“那不是什么神迹!那是圣山在庇护我们匹熵部!”

拓阔拔刚想发怒,一旁的勃休却慢步走上前——他依旧穿着那件破烂的兽皮衣,头发凌乱得像枯草,脸上还沾着雪沫,却莫名透着一股威严,连周围的寒风都似乎变得温和了些。他看着臧洛,语气重带着些许疲惫道:“我是你们所说的冰雪可汗。现在,我以冰雪可汗的名义,命你们匹熵部,跟随曼丁的陶氏,远离北帔氏,不要再参与任何争斗。”

臧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像乞丐一样的男人,眼中满是不屑,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是冰雪可汗?冰雪可汗是曼丁人的守护神,怎么可能像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窜汉?如果你是冰雪可汗,那我就是冰雪笃玛了!”

勃休缓缓回过身,凛冽的寒风掀起他破烂的兽衣下摆,露出里面满是疤痕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他轻轻抬手,掌心淡金色的微光再次亮起,那光芒温柔却充满力量,如同初升的太阳。只见山坡上散落的冰块突然腾空而起,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纷纷重新贴回雪山崖壁,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崩塌过,连之前雪崩留下的痕迹都消失无踪。紧接着指尖轻点,“取舍崖”下方厚厚的冰层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咔嚓”的碎裂声在山间回荡,潺潺清泉随即倾泻而下,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落地后汇聚成一条清澈的小溪,顺着山坡蜿蜒流淌。

“这是雪雨河的源头。”勃休的声音在雪山间回荡,低沉沙哑却带着难以名状的神圣威严,如同重锤敲击冰凌,“今日我将它打开,高原从此再不干涸,大雪也不会无休无止。你们的牛羊不会再被冻死在寒冬,你们的妻儿不会再因饥渴而失去生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变得郑重:“但我有一个条件——如果十五天后,你们能了却我心头之事,这样的光景就能一直延续;如果做不到,冰雪可汗的愤怒与忧郁,将继续降临在这片高原,让暴雪封山,泉水断流,届时,你们将再次陷入苦难之中。”

臧洛和匹熵家的十几名族人,亲眼目睹勃休抬手间操控冰雪、引泉出水的神迹,先是呆立在原地,眼神里满是震惊与敬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片刻后,他们纷纷慌忙俯身而拜,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雪地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冰雪可汗!我们的圣主!感谢您赐予我们甘泉和雨露,我们匹熵部愿意永远追随您,绝不再与陶氏巴哈为敌,更不会再受北帔氏的蛊惑!”

但勃休却只是冷冷瞟了眼赫斯,眼神里似有催促——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十五天的约定。随即,光影一闪整个人竟凭空消失在雪地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金芒,像流星般划过天际,很快被风雪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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